那总行了?”我说。
朱明不说话,哭声渐渐平下来。
我嘀咕,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唐真的害惨了她,那件事的阴影在她心头永远不散,太可怕了。
那天我没有睡,我坐了一夜,朱明的头枕在我的怀里,她脸色惨白的睡了。
我不明白她,没有我,她难道不仍然是朱明?出色的朱明?她没有独立的精神,也许等她的自信心再坚定一点的时候——
我们在十点钟起来,上路到鲁昂去的时候,筋疲力尽。
我想回家。
末了在罗浮宫,我买一只银制仿埃及的戒指给她。
朱明又似一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得不得了。
我不担心,等她另外找到一个更好的男孩子,她会自动叫我走。我毫怀疑她爱我,但是爱分好多种。
我们乘气垫船回来,朱明无端端多了三箱行李,在码头她走快了几步,回头不见我,大叫“家豪”,又急了,我原来想躲起来吓她,后来实在不忍心。
自从巴黎事件之后,我一直以“大哥”姿态出现,我找别的女孩子,找得更勤了。
有人跟我说,朱明有好几次与唐在一起,我没在意。
朱明怕唐。她会找别的男孩子,但是不会找唐的。
找朱明,她会说:“我今天跟朋友去吃饭,你要不要来?”
“你们谈的话我不爱听,我在家好了。”
天气益发的冷。
朱明每隔三两小时来一次电话,她喜欢随时与我联络,从头到尾我们没有发生过关系,已经有老夫老妻的感觉。
那天我回实验室,同事告诉我说朱明来过,没碰见我,我打电话到她家去,没人听。
“什么事?”我问。
“朱小姐好像有心事。”同事说,“她说一会儿再来。”
发生了什么?偏偏不打电话,要亲自来找?
我心中无端端的紧张起来。这种紧张不是没有原因的,像以前琪琪跟我说,她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心中就是这么忐忑不安的。
发生了什么事?朱明是不会出毛病的,朱明刚说过她不能离开我,我还能不放心吗?
朱明——
“家豪。”
我抬起头来。
“朱明,你来了?”我站起来,让她坐。
“家豪,我有话跟你说。”她低着头。
“什么要紧的话?”我心中已经隐隐觉得不妥,“回家说来不及吗?”
“你找个角落吧,我快快说了出来的好。”她说。
我勉强的笑,“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见风驶帆。”
我与她到饭堂去,叫了两杯咖啡。
“说吧。”
“家豪,我们还是解除婚约吧,你说得对,我不能像爱一个丈夫似的爱你。”
我几乎一切都逆来顺受似的,默默的想了一想。
“好吧。”我说,“只是你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我想过了,我不能这么自私。我自己不能嫁你,也不让别人嫁你,离开你,至少你可以再认识别的女人——”
“我早就累死了,你认为我还有那样的精力吗?”
“这都是我的错,别的女人不会像我这么麻烦。”
“我不是指这些。”
“家豪,抱歉得很,我不能对你发生激情。”
“你并没有试试看,是不是?也许我们之间的确会相处很好,你并没有与我上床睡过觉,”我激愤的说,“也许你会觉得很满意呢?”
朱明低着头,“要找男人睡觉我自信还不难,家豪,像你这样的朋友是不可多得的。”
“是的,”我的胸口像是被重物击了一下似的,“我是你的傻瓜,你要我留,我便留下,你要我走,我便马上走,这样的傻瓜,的确是不多了。”
“家豪,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你现在找到对象了,是不是?所以你可以叫我走了,先几天你才大哭大叫的让我留下来呢?原来你是找我填空档。是不是?”
“不是!”她哭了。
她哭了之后我心里反而平静下来。跟她吵有什么用?她不是琪琪,她不会让我,她也不会跟我论理。天理循环,我怎么对琪琪,朱明也怎么对我。
现在我最好的办法,是学琪琪那样,逃到美国去,来个不闻不问的,那才是本事。
我不能再控诉朱明,那是非常幼稚的行为,感情要来,便来,去了,阻挡不住,不论怎么样,她曾经给我带来过无限的快乐。
我哭了,我伏在桌上。如果琪琪看到,她会怎么想呢?琪琪是不会落井下石的,琪琪会说:“大丈夫何患无妻。;”然后鼓励我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应该后悔,我确确实实爱过,我不应该后悔爱过朱明,她要拖我,也就拖下去了,但是她没有,她需要我,但是无法做我的妻子。男女关系不过如此,如不能结婚,便只好分手做陌路人了。
“家豪,你怎么了?家豪!”
我伏着摇摇头,在朱明眼中,我是强壮的、可靠的,琪琪眼中那个孩子气、幼稚的家豪不是朱明的家豪。
朱明没想到我会哭。
我抬起头来,“别摇我,随我去。
她神色是凄然的,“家豪,对不起你。”
“没有,才没有,最主要的是,有人快乐。”我说,“只要你快乐便行了。
“我对不起你,我把琪琪气走,我自己又不能嫁给你,我心里非常难过,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很明白,那时我在垃圾堆里,不会有人来理睬我。”朱明说。
“没有关系,那时我自己愿意的。”我长长叹息一声。
我非常明白梁山伯是怎么回去吐血死的,现在我完全有一种吐血的感觉,朱明啊朱明,生命那么短,你为什么要做令我那么伤心的事。但是生命那么短,朱明的确不应做勉强的事。
我不是她爱唱的那支歌。
我站起来,“我明白了,朱明,一切我都明白,你不必多说,我完全明白了。”
朱明抬起头来,“家豪,你的口气,你的口气怎么会这样?”她很是惶恐。
“小姐,”我终于忍不住,“你要我的口气怎么样?我到底不是一条狗,你赶我走,难道还要我对你摇尾巴吗?”
“家豪,”她大哭起来,“家豪,我不是那样的意思!”
“你哭得太多太多,谁知道你是真哭还是假哭?”我拂开她的手,“全世界的人都看过你哭!”我走了!
我离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