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正往回走的客人手臂上挎着的篮子里,除了放了一碗豆腐外,里面好像还装着些他没见过的东西。于是他便耐下性子,接着排队。
临到了窗边,只见长长的窗口里面被分成了三块区域。
前面两块区域稍显空荡。其中一块区域里面只摆着两只竹制方匾,刚刚闻到的香气就是竹匾里放着的芝麻饼散发出来的。另一块区域里则放置着十几只小坛子。几乎每只坛子的正前方都摆着一个小碟子,碟子里展示着的应当就是坛子里的内容物。腌萝卜、腌白菜和腌生姜之类的酱菜不难认出,可其中几只碟子里分别放着的颜色各异的小方块是啥,汪掌柜就有点儿猜不透了。
最后那块区域里满满当当地摆放了两排共八个木质长盘。也算见多识广的汪掌柜除了其中两个长盘里码着的一老一嫩两种豆腐,其他长盘里装着的东西都没见过。当然了对于吃食颇有研究的汪掌柜都不知道那些是啥,其他的寻常百姓就更加不知道了,更不论那些东西的做法了。于是那些长盘前面一溜儿摆了十几只小碟子,里面盛着以那些东西为原料的小菜,上面插着一些小竹签,供客人试吃。
其实这种销售模式,汪掌柜在静海县城里的一些商铺里也见过,并不觉得特别新奇。只是他听赵四娘说过赵姜两家人从未去过县城那样的大地方,去过最繁华的地方就是长乐镇了。那么这种模式就应当是他们自个儿想出来的了,这让汪掌柜好生敬佩:他们家,特别是赵四娘这个小姑娘,小脑袋瓜里怎么总是能蹦出这些奇思妙想呢?rs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生意难做
且不说排在后面的汪掌柜心中连声赞叹,排在队列最前面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在试吃过用大茶干炒制的几道菜后,又拿起一块小茶干品尝。刚一入口就觉得眼前一亮,这小茶干的口感甚是劲道,细细咀嚼过后,只觉回味悠长,越嚼越香。只是同为茶干,却分了两种价钱,差别还这么大,她表示有些不理解。
“姑娘,这个小茶干好吃是好吃,可它咋比这大茶干贵这么多呢?”那妇人问道。
“大婶,您别看这小茶干个头小,颜色也跟大茶干差不多,可它里面不但配了咱家的秘制好酱,还加了十几种调料。做起来不但费工夫,成本也更高,所以就卖得贵一点儿。不过它贵也有它贵的道理,和豆腐、大茶干啥的相比,它更有味儿。买上一两捆,够你们全家人有滋有味地就着吃顿饭了。”见那妇人有些意动,姜月娥再接再厉道:“平常三文钱只能买上一捆,今儿赶上咱家铺子开张的好日子,三文钱能得两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您可得赶紧下手呀!”
那妇人一听,忙让姜月娥给她拿两捆用稻草扎着的小茶干。趁着便宜,又买了好些能够长时间存放的腐竹和豆腐丝。这才付了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姜月娥果然不负众望,即使是第一天站柜台,面对这么多陌生的客人也丝毫不怯场,能够做到应付自如。只是光顾的客人实在太多了,窗口又太长,挤一挤能够围上七八个人来,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姜月娥很是招架不住,无奈之下只得把负责洗碗的姚氏也叫过来帮忙。
和大堂里绝大多数都是大老爷们不同,光顾这个窗口的客人多半是些妇人。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媳妇姚氏很快就在这些三姑六婆的攻势之下败下阵来。
“这红方腐乳平常卖一文钱两块,今儿卖一文钱四块?中!那就给我来上十二块。只是我就带了个碗来,待会儿得往里头装豆腐,腐乳没地方放呀?”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一脸为难地说道。
“大娘,您只管放心!就怕有客人没带器皿来盛,咱家特地备了好些洗得干干净净的坛子和罐子,好让每一位客人都能把东西顺利带走。”姚氏边说,边指了指身后摆满坛坛罐罐的货架,接着说道:“这价钱也不贵,小罐一文钱一个,大罐两文钱一个。既然您要买十二块腐乳,就拿个小罐吧?”
“不是说今儿这窗口里卖的东西都是半价的吗?这罐子也该算我半价吧?”那妇人问道。
姚氏忙道:“卖半价的是指咱家的这些吃食,这罐子可不能包含在里头。您也应该知道,集市上就卖这个价钱。如今咱家把罐子从镇上运回来再洗干净,卖的还是原价,已经是很大的优惠了。若是卖半价,那可就要亏本啦!”
做买卖的商家难免会有些夸大其词的地方,经常会说自己卖的商品是什么“亏本价”、“跳楼价”之类低得不能再低的价钱,又说自个儿不过是在赔本赚吆喝。在“奸商”赵四娘的指导下,赵家铺当然也不会例外。
只不过这回姚氏真没说谎,人家去集市卖坛坛罐罐或许还能砍砍价,可他们家为了帮衬李家,不管买多少给的都是实价。因此这会儿卖半价绝对是要亏血本的,她心里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可这罐子不也是摆在这窗口里吗?你们家事先可没说罐子不算在里面呀!哪能这会儿你说不算就不算了呢?开铺子最重要的就是要讲信用,可不能出尔反尔!”那妇人较真道。
嘴笨不会说话的姚氏拿这客人没办法,想让她家小姑子过来说服她,却发现姜月娥这会儿正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可能抽空过来。
姚氏说不过她,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应了,叹道:“半价就半价吧!只是找不出半文钱来,我再送您两块腐乳吧!”
见那妇人摇了摇头,姚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来找茬儿的,正要开口,却听那妇人说道:“就拿十二块腐乳。这烧饼今儿不是卖一文钱两只吗?你再给我一只烧饼呗!”
见姚氏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了,那妇人忙弯下腰去,向和她同行的小男孩慈爱地问道:“栓子,这会儿想好了没?到底是吃咸烧饼呢,还是吃甜烧饼?”
原来那两个竹匾里分别装着不同口味的两种烧饼:圆形的是咸香口味的,椭圆形的是香甜口味的。这些烧饼是用白面和着加了猪油的油酥揉制而成的。不管是咸味的还是甜味的,都在烧饼的正面刷上了一层薄薄的糖稀后蘸上芝麻,贴在烧旺的烧饼炉里,用里面的明火一烤,除了散发出烤面香和芝麻香外,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焦糖香,甚是诱人。
当然了这又是白面又是猪油,还加了白糖,成本应当不低吧?就算正常卖一文钱一只也会亏本吧?赵四娘真会做这种赔本生意?看了那烧饼的个头你就会知道绝对亏不了本,因为它的个头实在是太寒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