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表情,“那不是你该问的。”
第10章 与血相拥
马车一路东行,两人一路无言。
傅云深始终望着外头,看着街道上的小贩们收摊回家,神色复杂,也许是太阳将落,顾瑶霜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今日陛下过寿,身为儿子,他好像并不怎么开心。
帝王之家,又好像从来都是如此,戏文里,史书里,话本里,口耳相传里,总有些最不近人情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庞大的家族里。
因为权利太过诱惑。
她已经亲眼见证过香痕的改变,所以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可以完完全全将一个人的亲情从身上剥离。
牧叔说过,皇宫是这世间所有无心之人厮杀的地方,只有与鲜血相拥,才能洗刷他们心里那一处永远无法填补的空虚。
瑶霜虽然不懂,却始终铭记在心。
待马车到了宫门口,应由瑶霜去向宫门守卫递交傅云深的入宫令牌。因为今日宫宴只能带一个奴仆,所以顾瑶霜来了,焦晟就在家里放假了,不过从傅云深的眼神里看,他对自己这个临时上任的半吊子婢女并不怎么放心。
顾瑶霜为了挣点面子,昂首挺胸的握着令牌下了马车,其实第一次和穿禁军服的守城大哥正面交锋,她也是很慌的。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看傅云深带着婢女来赴宴,禁军大哥看了她几眼,目光又越过她的肩膀,盯着傅云深的马车看了好一会,直到傅云深不耐烦的从马车的窗口里伸出一只握着折扇的手,那位大哥才放心的把令牌还给她。
但是令牌还未放到她掌心,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嘶鸣声。两人询着声音望过去,顾瑶霜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那人进宫赴宴却骑了一匹马,身后跟着一个侍从,并未身着锦服,倒像是来演武的,骏马在宫道前嘶鸣着停下,引得周围一片人驻足,他勒马后昂首撞上的第一对眸子就是顾瑶霜,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琥珀色眼眸,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惊慌错开自己的视线。
接过守卫手里的令牌她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被易容过了,狂跳的心脏稍有缓和,便听见嗒嗒的马蹄声到了自己面前,接着一双手出现在眼前,守卫抱拳行礼喊了一声“三殿下”,接着一把挥开愣在旁边的顾瑶霜,“滚开!”
顾瑶霜被他挥的一个趔趄,马车里却忽然传来清冷的声音,“你对本王有什么不满么。”
那守卫一惊,咚地一声跪了下去,爬到马车跟前连连叩头,“六殿下饶命,属下不敢对殿下有丝毫不敬。”
傅云深踩着他的背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一直骑在马上的傅明靖忽然翻身下马,顾瑶霜能感觉到他正盯着自己,虽然只对视了一瞬,但那种感觉太过熟悉,她只能快步走向傅云深,示意他快些带自己离开。
“六弟平素不近女色,今日竟然带了婢女来参宴,若是父皇知道了,许是会高兴些。”他看了顾瑶霜两眼,“只是六弟的眼光,真是差了点。”
“只是一个婢女而已,三哥想多了。”傅云深回到马车上,“六弟先行一步,三哥可要快点,要是来晚了,宴席散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马车在寂静的宫道上行驶起来,顾瑶霜终于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竟然在初春生出了冷汗。
傅云深笑着打量她,“看你连鬼都敢捉,没想到竟然吓成这样。”
“有时候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她扭头望着窗外不看他。
傅云深沉默了一会点头,“你说的对。”
宫宴比顾瑶霜预料中要人少,而傅云深干脆以她心理素质太差为由,让顾瑶霜在外殿等候。虽然因为这个理由被傅云深看不起很丢脸,但是顾瑶霜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以两盘桂花糕做交换,她在外面等他出来。
在这方面傅云深倒是很给面子,不但派人偷偷送来了桂花糕,还有一沓薄饼和可以卷饼皮吃的几样小菜,顾瑶霜很满意。
因为这样做是不合规矩的,那个来给她送饭的小宫娥,在顾瑶霜吃饭的时候,一直紧张的盯着内殿,顾瑶霜几次劝她坐下歇会,都被严词拒绝了。顾瑶霜又卷了鸭肉丝、胡萝卜丝和黄瓜丝,裹进温热的饼皮里一口吃掉,嘟囔道,“学学人家,放松点,别紧张。”
小宫娥没听清她说什么,疑惑的问了一遍,顾瑶霜只能指了指坐在外殿另一侧那个正在埋头吃饭的一个宫女对她说,“我说,让你学学人家。”
那个小宫娥没说话,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扭过身去不看她了。反而是那个坐得挺远正在吃饭的宫女竟听到了她的话,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同自己眼前的饭斗争去了。
宫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顾瑶霜撇了撇嘴,觉得还是御膳房的烤鸭比较亲切。
等她的卷饼吃完了,那个小宫娥慌慌张张的收拾了盘子提着食盒做贼似的跑了,好像她手里提着的不是几个油乎乎的空盘子,而是从皇上书桌上偷出来的传国玉玺。顾瑶霜抹了抹嘴抬头看对面的时候,发现那个宫女不知什么时候也吃完离开了。
“看什么呢?”
顾瑶霜回头,只见傅明靖就站在自己眼前,她呼吸间就可以闻出他身上浅淡的酒气,连忙后退几步,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安全距离才俯身行礼,“奴婢见过三殿下。回三殿下的话,方才有一只麻雀飞到殿门口来了,奴婢在看麻雀。”
“哦?那它呢?”
“已经飞走了。”
听了这句话,傅明靖嘴角微扬,“那本王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殿下说笑了。以殿下的身份,无论想要什么,即刻便能让人寻来,何须遗憾一只麻雀。”
“但是本王就想要那一只。”他忽地凑近顾瑶霜,“你能帮本王寻来吗?”
顾瑶霜最讨厌的就是不相熟的人靠近自己,更何况来者不善,说话还拐弯抹角。她心底怒气渐起,眼神中已现不耐,正当她要发作的时候,傅云深从内殿里走了出来,把处在发飙边缘的顾瑶霜带走了。
迎面而来的凉风一吹,她才平静下来,想起今日自己来此是有正事要做的。
“殿下可知两位大人当初是在哪里被发现遇害的?”
“玄武门外不远处的长街角。”
“在宫里下手已经很困难了,凶手还能把两位大人的尸首运到宫外的长街上,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一定会引起人的注意。但他并没有把尸体留在原地,说明他下手的地方极为冷清,很少有人经过,并且距离玄武门很近,这才给了他带走尸体,减轻嫌疑的可能。”
傅云深摇头,“宫里的大臣入宫除了上朝就是议政,玄武门本来就离前朝很远,我想不到能用什么理由,把他们两人骗到那里去。”
“殿下知道迷神草吗?”
“不知。”
“结魂扣?巫蛊人?”
傅云深的眉头渐渐蹙起。
“阴阳术之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