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不过是她捡来的,她凭什么对你那么好,好不容易将你甩开,你为什么一直追到了落霞城。若不是我在说书的茶馆里碰见你,如心又要被你们抢走了。”
君奕尘恨不得将他晃成筛子:“谁要听你这些话,如心呢,如心在哪里?恶龙不是你们养的么,它把如心带到哪里去了!”
“哈哈,如心。只差一点,她就会嫁给我了,她就是我的了。可是她不见了,不见了。哈哈,哈哈哈。”
倚游眼见夏侯迁越来越癫狂,不复往日的斯文温和,心中复杂难言。双手结印,念动清心咒,夏侯逸赤红的双目渐渐恢复,身子向下栽去,要不是君奕尘眼疾手快拉住他,他已落下眺风崖。
笃笃的马蹄声踏破了海风,当先一名穿着鹅黄劲装的少女翻身下马,奔至夏侯迁身旁。
倚游道:“他没事,只是情绪太激动,晕倒了。”
万俟霖铃舒了口气,拿起脖子上的竹哨吹起来。清脆的哨音响彻海面,崖下却迟迟不见动静,她俯瞰平静的海面,眉头深深。
“姐,精于泅水的人都带来了,要现在下海么?”
“恩,周围的溶洞也要探查,一发现恶龙和新娘子的行踪,立刻来报。”
北野梦令领命,临走前说了一句:“姐,这不是你的错。”
风言风语没有使她在意,姐妹的闻言细语却让她热了眼眶。梦令才办完爹爹的丧事,听说她有事,就赶过来帮她。万俟霖铃抬头看天,白色的海鸥飞翔盘旋,似乎永远自由自在,永远没有烦恼。
擎天塔高达数丈,本是城主会议聚事之地。如今突然拔地而起,伸出了四肢在城中肆意破坏,怎不叫人惊悚恐惧。
闻人霁目睹眼前混乱,方知侍卫所言属实,惊诧道:“擎天塔是北野亲自督造,怎么会变成这样。”
夏侯逸不答,凝神闭目,放出仙识探查擎天塔周围,一瞬之后,他睁开眼睛道:“擎天塔顶端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有一个墨衣人在操纵擎天塔。”
闻人霁听了怒道:“我倒要看看,是何人与我双姓城有仇!”言罢平地而起,如一只展翅大鹏,抟扶摇而上,移动的擎天塔发现了他,扭了手臂去擒,这类似巨人的东西,居然出人意料地灵活。
闻人霁借着身形左突右闯,却迟迟冲不破擎天塔的十指关,一怒之下,直直冲向迎过来的大掌,就在大掌即将握住他的那一个瞬间,以掌心为着力点,折身向上,稳稳落在塔顶。
夏侯逸瞬息之间,已来到闻人霁身后:“小心有诈。”闻人霁凝气于掌,隔空劈开小门,门块应声碎裂,露出黑洞洞的房间。闻人霁皱眉等了一会儿,喝道:“何方鼠辈,给我滚出来。”
没有人应声,夏侯逸笑了一下,施施然走入。一扇新门忽地从上降下,将光亮死死封住。
一切陷入黑暗当中。闻人霁灌注真力再次劈向新门,四周木屑簌簌落下,门却纹丝不动。“深海陈铁?”
夏侯逸道:“使用蛮力,会让擎天塔与我们同归于尽,只有找到机关,才能出去。”
一声嗤笑如水滴入井,划破了黑暗。“谁?”闻人霁道。
“死到临头,夏侯公子还是那么淡定,真是难得。”
“死到临头?”夏侯逸道:“此话怎讲。”
那人笑道:“这间屋子,藏有一千零一枚细如牛毛,淬有剧毒的金针,只要我一摁下机关,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你费这许多功夫,不会就是为了要两条命罢。”
那人顿了片刻,道:“不想死的话,就告诉你爹,立刻在擎天塔下,向众人宣布,将城主之位和印信传给我。”
闻人霁怒喝:“你这贼人,想得美。”
“好。”
闻人霁呆了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好。”
墨衣人似乎也没有料到夏侯逸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犹豫道:“你莫不是在筹划什么?”
“我何必呢,”夏侯逸道:“夏侯尊从小就对我娘不闻不问,就连她病危,也没有回去看她一眼,我心里对他的恨,并不比你少。此外,我已得道成仙,跳出红尘。双姓城由谁做城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闻人霁惊疑不已:“逸哥儿,你怎么这么想,你娘的事,的确是大哥亏欠了你们,可是这么多年来,尽管你在外修仙,他仍是十分看重你,有意将城主之位传于你。”
“三叔别说了,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他自己。”
墨衣人闻言,思量了一会儿,道:“姑且信你一回。”
夏侯逸道:“你不放我出去,我怎么告诉夏侯尊。”
“少给我耍这些把戏,夏侯尊已经来了,你朝东走十步,摸到一根小管子,你只要朝它说话,声音自然会往下传。该怎么说,你可想好了。”
夏侯逸笑了笑,拔开管子上的木塞,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父亲,告诉城中所有人,四叔回来了。”
屋里陷入短暂的死寂,闻人霁道:“逸哥儿,你在说什么?”
夏侯逸向着屋梁之上道:“我说得对不对,四叔。”
闻人霁惊掉下巴:“你四叔已经死了,丧事小令都办完了。那么多人亲眼见到他被犼烧成了灰。”
夏侯逸道:“当日四叔坐在喜龙身上,众人只见火光一闪,喜龙就被烈焰灼烧,只是为何还没烧到龙背,四叔就不见踪影?”
闻人霁皱了眉。“擎天塔是四叔亲自督造,要在里面设什么机关,没有比他更容易的了。”夏侯逸顿了顿又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外人只知道我娘早逝,却不清楚我娘病逝那天父亲有没有出现。我提起娘病危的旧事,你不问真假就相信了,这说明,你早就知晓这个外人不得而知的辛密。”
墨衣人没有答话,黑暗中只听到一声极轻的弹声。隐藏在屋里各个角落的毒针喷射而出,若暴雨梨花,金蚕丝雨。短促的两声闷哼之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一盏残灯倏地点亮,映照着一张蒙着黑布的脸,那人从梁上跳下,提着灯走进倒在地上的两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要怪我狠心,只怪你们不识好歹。”
说罢,从袖中摸出一只瓷瓶,慢条斯理地拔出塞子倾下,电光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