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呼傅老爷的名讳,傅静娴愣了愣:“三娘…你……当真的这么厌恶傅家么?”
“怎么不厌恶?傅家人又何时喜欢过我?你不用再劝了,就算真是以卵击石我也不会丢下我姨娘不管。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回去吧。”三娘说着要送客。
傅静娴知道她现在是油盐不进,没法劝下去:“三娘……”
“走吧……”她索性回身进屋里去了。
留下傅静娴在外头站了好一阵才走。
“三小姐…我……怪我不够心细,才让二小姐寻了过来……”张成知道是他方才在旧宅子露了马脚,傅静娴才会心生疑虑跟了来。
“无妨,我本也没期望能瞒多久……”如此一来,张成家里是不能久待了。
衙门里头也不知什么时候提审,她现在又没有足以证明秋姨娘清白的证据。
张母这会儿已经收拾了桌子,从柜子里寻出一支药瓶子递给三娘。
”我昨儿就瞧见你胳膊上的擦伤,屋里也没什么好的药膏,先拿这个擦一擦。”张母又叹息了一声:“三小姐要是不放心,待会儿我帮你寻个落脚处。”
那伤是那天与刘寅轩拉扯之下擦伤的,她只觉得是小伤就没管,张母倒是细心。
三娘接过那药瓶子,道了声谢:“住着看吧”
傅静娴的为人比之她娘要好太多,三娘的下落她不一定告诉何氏,但她们始终是血亲,真到了要命的时候哪还会顾着三娘她们。
三娘揭开药瓶子用手蘸了点,往伤口上涂抹开来,抹着抹着就顿住了……
这药味儿…怎么跟傅老太太喝那药的味道如此相像?她赶忙将那瓶子拿起来看了看,瓶身上写了消炎二字。
消炎药…雷公藤!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傅老太太为何会在秋姨娘去的时候喊肚子疼,那是因为雷公藤也是断肠草中的一类,服用之后会有腹部绞痛的症状。中毒之人不会当即死去,会在一日之内毒发生亡。
而后秋姨娘端给老太太喝的也是雷公藤煎出的药汁,里头为什么会有酒味儿,那是因为掺了酒会催发药性,所以傅老太太在喝下去不久之后便毒发。
这是何氏专门给秋姨娘下的套,傅老太太早就中了毒,还在挣扎之际秋姨娘来了。下人煮好的药一般都是放在桌上,秋姨娘照看过老太太所以也知道,所以去了之后发现老太太有不适赶忙就把药给她喝了,再这么一碗催命的药下去哪里还活得了。
雷公藤有消炎解毒之效,所以这个药比较常见,谁会想到这个上面?
再过两日就是傅老太太头七之日,何氏应该是想拖到傅老太太下葬之后,她有时间伪造证据,到时候有人证有物证,衙门也就懒得再去开棺验查。
不行,不能让他们匆匆了结……
张成见三娘拿着药瓶子发了半天的愣,就问道:“三小姐怎么了?”
三娘回过来神,问道:“如果你一个人骑马去京城来回需要多久?”
“去京城?一个人的话来回得三四天。”张成想了想说道。
“四五天应该能撑下去,你现在就启程前往京城王家找王侍郎,把这个交给他,就说…就说我命在旦夕……”这玉佩是当初她亲娘的贴身物件,三娘从小带在身上,王侍郎识的这东西。
前世傅家垮了之后三娘在外头过了好几个月的苦日子,后来王侍郎将她们接到京城王家照料,他视三娘如己出,想必此时不会不顾她的。
☆、第三十一章 公堂
张成比较怀疑,毕竟侍郎之职官居一品,凭这一枚玉佩就能请得动?
“这可行么?”
三娘自己也不确定,现在这情况完全脱离了她的记忆:“赌一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不确定事情是否会按照她所想那样发展,还是多一重保障为妥。
“好,我立刻动身。”傅府的事张成也不管了,救人要紧。
张母给他收拾了两件衣服,三娘又给了他十两银子,在路上用。
第二日,河洝城里下起了雨,街边仍然有小贩躲在屋檐底下摆着摊子,三娘打着伞正在去往衙门的路上。
“姑娘,过来看看香囊吧,送给夫君意同心,送给情郎赛鸳鸯……”阁楼墙边的屋檐下躲着个卖香囊的妇人,口齿伶俐惹得三娘注目。
不过三娘并不想逗留,她要去衙门击鼓鸣冤,赶在何氏之前拿下主动权。
那妇人见三娘要走,又道:“姑娘不妨来看看,这十里八地谁不知道我赵大娘,我做的香囊口碑好着呢。”
三娘听她这么一说,来了兴致,回身走到那大娘摊前:“这么多人都认得你?”
“那是自然的,我在这儿卖香囊卖了许多年了,老的去新的来,都不知过了几轮春秋。”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只香囊给三娘:“您闻闻,这味道您在河洝城绝对寻不出第二家,保证管半年不散味儿。”
三娘把那香囊拿在笔尖上闻了闻:“这个我要了……”
“欸,马上给您包起来。”大娘喜笑颜开,赶忙找了糙纸包好递给三娘。
“大娘,今儿下这么大的雨想必是卖不了几只香囊了,我给您找个活计您做不做?”她将那香囊收入怀中,继续与那妇人说话。
“什么活计?只要是能挣钱不丢命的活儿都行!”大娘很爽快的说,兴许是方才买了她的东西她高兴。
“就是让您给您那些十里八地的熟人说个小故事,我给您十两银子。”三娘说着示意那大娘把耳朵伸过来。
大娘一听,十两银子!那都够她们家一年的开支了,半信半疑的伸了耳朵过去。
三娘与那大娘叽里咕噜了好一阵,说完之后就从袖里摸出十两银子给她。
“怎么样?不算伤天害理吧?”
大娘收下银子,捂着嘴笑:“不算不算,不瞒您说,这样的事老身听过也见过,算不得稀奇。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若是不成你可到赵家地去寻我算账,我家祖祖辈辈都在河洝生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信您……”三娘冲她微微而笑,撑起伞又往衙门去了。
那大娘瞅着她远去的身影,啧啧了两声:“现在这些大户人家出来的可不得了,小女娃子还有这等心计……”
府衙的大门已是焕然一新,门外却空无一人,兴许外头太冷受不住,就都进去了。
三娘收了伞,走到鸣冤鼓前,捡起鼓捶拼命的敲。
没一会儿出来一名衙役,他瞅了瞅三娘,又急急到里头去了。
半晌之后府衙大门便开了,出来两名衙役,其中一位说道:“进去吧,有什么冤情同县令老爷说。”
三娘点了点头,放下鼓锤随他们进去。
余县令在座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有何冤情啊,如实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