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张馨一路,她带着李兆廷和冯少卿一路。
只是前来杀他们的人太多也太过严谨,她们兵分两路逃走,依旧免不了敌人兵分两路的追杀。
冯素贞将李兆廷和冯少卿藏在一处大石后,便只身逃走试图先引开敌人,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等待她的前路是万丈悬崖,数十个黑衣人步步紧逼,她的身上无数伤口躺着鲜血染红了衣裳,痛楚让人麻木,意识也开始变得混沌,她已经退无可退,只希望她爹和李兆廷能侥幸逃过一劫。
黑衣人还在靠近,她却忽然放弃手中的剑,惨烈一笑,那一笑凄美哀绝,纵身一跃,投入那犹如巨兽张开的口一般的万丈深渊。
兆庭,永别了。
爹,女儿不孝。
天香……我很想你。
只是冯素贞没有料到她这纵身一跃的牺牲并未救得她要救的人。
冯少卿终归是惊吓过度,不足半月便撒手人寰,李兆廷因此下半身尽毁,双脚脚筋皆被挑断。
刘长盈……他醒来时,妻子就伏在他的身上,替他挡着一切,鲜血早已在他的面上干涸,入眼全是血色。他触碰张馨的身体,早已冰凉僵硬,她的腹部早已破败不堪……
这就是他四人一心追求平淡所换来的结局。
刘长赢最终拿着已故父亲刘滔的信物到了吾友山庄,随即找到了李兆廷。
此后膝下无子的吾友山庄老庄主弥留之际收了刘长赢为义子并将吾友山庄交给了他。
李兆廷本就有满腹经纶韬略,在生死大仇之下更是被全数激发了出来,二人一起收复了江湖不少人士,其中便包含了与一剑飘红师出同门的漠北杀手落无奇。
落无奇花两年的时间将参与追杀他二人的江湖人士列了出来制成名册,却在途中被人杀害。
却也无意中引出了失踪两年的冯素贞。
“所以……那些名单上的人……”冯素贞的视线落在院角的一只蜘蛛网上,机械地开口。
刘长赢却神色平静,似乎早已经从两年前的血腥中走了出来,其实只是痛的麻木了,声音里却透着让人心寒的冷漠,“我们暂时不会杀那些人的,那个人用他们来对付我们,我们自然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了。”
“你们要杀的人是当今天子,刘兄你这样做的后果你想过吗?”冯素贞转身望着他质问。
刘长赢却忽而激狂地大笑,面目狰狞“我想过,我当然想过,可是我就是要杀了他,让他也不得好死!”
冯素贞来不及再说什么却见他忽而望着她双目通红狠绝,“你在犹豫什么?是谁害得你爹惨死?是谁害得兆庭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又是谁害得你这两年了无音信?冯素贞,不要告诉我到了现在你还在犹豫,还有仁慈?!”
刘长盈言罢冷哼一声拂袖离去,转过长廊便看见轮椅之上清瘦的背影,他叹息一声,面上早已不见了先前面对冯素贞时候的激狂,反是一脸担忧,“你让我这样和她说真的有用吗?”
李兆廷摇首,“我从未想过她如此轻易接受我们的做法,不过是让她先有个准备,若是这件事她都接受不了,那往后的事,只怕是更加不能指望她相助了。”
“兆庭,你何苦如此对她?!”
“我只是想逼她做个选择。”这天下从来就不可能鱼与熊掌兼得的道理,冯素贞想要追求的平淡生活早已经在她女扮男装进京赴考之时与她绝缘了。
她站在了刘长赢的身旁,不论她心中倾向何种,却已经被这天下的主宰视为眼中钉了。
刘长赢负手立在他身旁,静默不语,风吹起二人的衣袍,庭内是被昨夜风雨打落都一地残枝,格外萧条。
屋内冯素贞静静坐着,依旧是先前的姿势,如雕塑一般。
这些事她从来就比谁都看得明白,要除去她们的人是那位曾经她们一手扶上皇位的木鸟太子。
一切还要从四年前离京开始说起,那时候冯素贞还没有失忆,她自法场的刀下为天香带来的圣旨所救。
不是没有看见前来的公主一身缟素,这白衣缟素乃是为着驸马所穿的。
冯素贞还记得天香去天牢看她,带了她的琴,带着泪要她再弹一首曲子,她也是满心凄楚却无比认真地弹着。
那一刻,冯素贞心中眼中只有面前这位陪伴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的公主,她曾像所有妻子一般对待自己这个挂名的夫君,也曾在知道自己女儿身恼了怒了之后依旧尽力隐瞒,她豪爽、热枕、善良、大义,可二人往后再难相见。
小树林中见天香自马车里探出头来,依旧是一脸笑容,可是冯素贞却看见隐含在其中深刻的悲凉。可二人都太过清醒,太过聪慧,也太过懦弱,出奇地默契着,对从前绝口不提。
可是当天香带着张绍民驾着马车远去那一刻,冯素贞眼中的失落,不舍,难过终于还是叫李兆廷看见,他揽她的肩细细地安慰,只当她二人是姐妹情深。
可她们又何时做过姐妹。
冯素贞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怎能不明白,天香追来只是要一个结果,或者她已经知道结果,只是来……送冯素贞一程。
不知为何,那一刻当所有人都以为天香选择了张绍民而感到欣慰时,唯独冯素贞心中却似空了一个巨大的洞,风从洞中灌进来侵蚀五脏肺腑。
原本以为这一生剩下的时光都会在平淡中度过,却不料出京后不久便被人跟踪了。
跟踪者是来自江湖各路的高手。
冯素贞一行人从未与江湖有过交道,那么这杀意只能是来自庙堂之中。
天下间想要一同除去刘长赢和冯素贞两人的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尚未将皇位坐稳的太子殿下……
冯素贞知道这些,她只是不知道天香知道多少,或者知道了这一切的天香又如何自处?
——依旧是驸马公主的分界线——
皇宫内。
御书房之中,随着一堆画着木鸟的奏折被全数扫落在地上而来的是一道愤怒的骂声,“放肆!东风天香,你看清楚,你是在和谁说话!”
地上跪着的人被扫落的奏折砸到,锋利的尖角处划过她的额角留下一道细小的口子,血珠顷刻外泄,她却不为所动,依旧是先前那副愤怒又不屈的神情,“我只问皇兄做没做过,又究竟做了多少?!”
“你!你,你给我住嘴!朕是当今天子,还轮不到你来质问!”他已经不再是昔日温良单纯的木鸟太子,他的眼中一片冰冷,手中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大权,心比木鸟还要冰冷坚硬。
“皇兄以为我为什么会回来?我真是恨透了这个皇宫,我一点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一刻,我回来只不过是想听皇兄一句真话,而不想他日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兄长有多不堪,他是如何忘恩负义追杀自己的恩人,他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