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会去想。和沈彦钦相处, 就像在迷雾中, 凭着对沈彦钦的信任,她才敢在无忌惮地前行,但是对于脚下踏出的每一步她不是没有惊疑, 毕竟她什么都看不到,甚至是眼前的领路人。
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觉得两个人的心从未真正的靠近过。也许沈彦钦的沉默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不过余竞瑶觉得,夫妻就是应该敞开心扉,二人是一体的,同甘共苦才应是对彼此的尊重。
他不言,搞得自己也不敢语了。余竞瑶托腮撑在案上,无奈叹了口气。
哎,谁让自己偏偏就嫁了这么个人呢,还喜欢得不得了。感情这事,真是理不出个头绪来。
傍晚,沈彦钦回来了,伺候了更衣净手,二人一同用晚膳。深秋寒凉,膳房特地准备了川贝参鸡汤,余竞瑶喝了半碗,沈彦钦又让小婢盛了一碗来,非让她喝下不可。
“你怕寒,多喝些对身子好。”沈彦钦推了推碗道。
寒?余竞瑶觉得半碗热汤下去,自己身子都有些汗潮了,再喝还不得冒火啊。再者刚喝了药,又喝汤,喝得一肚子的水。可看着沈彦钦的不容拒绝的眼神,她硬着头皮笑了笑,把汤匙送到唇边,还未沾唇,便听小婢报,陈家姑娘来了。
余竞瑶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沈彦钦,落下汤匙。“告诉她,让她回去吧。”小婢诺声退了出去,然片刻又返了回来,言这陈姑娘是来给王妃道歉的,说心中有愧,一定要见王妃。
道歉,这又是哪一计?余竞瑶冷哼,摆弄着手中的汤匙,那隐在浑白汤汁下的鸡丝浮了上来。自己倒是真想看看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沈彦钦在这,知道他不愿见她,于是让小婢回了,不见。
小婢有些为难,顿了顿,还是退了下,然刚走到门口,便听沈彦钦轻应了一声。
“让她进来吧。”
余竞瑶不解地望着沈彦钦,沈彦钦笑了笑,“既然来了,就听听她要说什么吧。”
余竞瑶含笑点了点头,但心中疑惑。沈彦钦对这些事向来不关心,更何况他一直都在躲着陈缨铒,怎会突然来了兴致。余竞瑶想到了父亲的话,他的心思,真的很难摸。
陈缨铒袅袅而入,步履轻得似垂柳落花,一双水濛濛的眼睛,娇媚中透着楚楚,看得人不禁有保护的**。
“缨铒见过宁王,王妃。”缨铒施礼,规规矩矩地垂目而立。
余竞瑶看都没看她,漫不经心地喝着眼前的那碗汤。人是沈彦钦请进来的,自己没什么好说的。可等了半晌,这汤都喝了一半了,也不见沈彦钦开口。余竞瑶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见他若无其事地,不疾不徐地吃着饭,好似这人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似的。余竞瑶放下汤匙盯着他,沈彦钦也感觉到了,四目相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唤了声霁容,却只是让霁容给余竞瑶添汤。
余竞瑶明白了,这人他是给自己请进来的。于是斜了他一眼,转头看了看陈缨铒。也晾了她半晌了,既然沈彦钦不说,自己来。
“陈小姐,这是何意啊?”
见余竞瑶开口了,陈缨铒又福了福身,“缨铒是来给王妃道歉的。”
“道歉倒不必了,陈小姐也没做什么于我有损的事,只是今儿我好像告诉小姐了,这前院没吩咐,还是少来的好。” 余竞瑶推开了汤碗,看着她。
“缨铒就是因此事而来的。”陈缨铒抬眼皮看了一眼余竞瑶,见她在盯着自己,赶忙低下头,又是那副恭谨的模样。“今儿的事,缨铒反省过了,是缨铒心切,想着早些熟悉这宁王府,也好早些适应,没想到冲撞了王妃,惹得王妃生气。”
余竞瑶冷笑,她倒是会找借口,二人就从没交锋过,这冲撞一说从何而来?余竞瑶若是应了这一说,那便是自己心量小,她不过在王府逛了逛,便觉得是对自己的冲撞;若是不应,怎么听都是自己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朝她发了脾气,委屈了她。
“陈小姐严重了,我今儿也不过是交代陈小姐几句。”余竞瑶瞥了沈彦钦一眼,他居然还吃的那么稳。
“是,只是缨铒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还有今日王妃问缨铒的话,缨铒想过了,缨铒不是不在意宁王,是太在意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些冒失的事来。还请王妃看在缨铒对宁王倾慕的份上,别和缨铒计较了,等嫁了进来,缨铒定会一心伺候宁王,王妃。”说罢,她挑起眼皮瞟了一眼宁王。
原来目的是在这啊,她这是打着道歉的名义来和宁王诉情啊。心思还真深,一边将这绵绵情思是递了上去,一边还让人觉得王妃给了她委屈似的。又痴情又可怜,让人想不动情都不行了。姑娘倒是聪明,知道从自己这下不得手,便从宁王处下手,只可惜找对了方向,找错了人。
余竞瑶不禁笑出声来,抬眼看着沈彦钦,见他也望着自己,她眉眼微挑,带了丝戏谑。好似在告诉他,“人家可是来找你的。”沈彦钦看着她,淡淡一笑,仍是吃着饭。余竞瑶不高兴了,这饭有那么好吃吗?看来他是彻底不想管了。你不管,我管。
“陈小姐,你对宁王有这份意,我也很欣慰。不过我还是劝你把心思摆正了,别因为谁说了哪些话便有了偏颇。”余竞瑶脸色越来越沉。她说的是谁,陈缨铒听得出。“之前的事,你不必和我道歉,倒是此刻所为,你应该认错。我晌午嘱咐,不许你踏入前院一步,你可曾听进去了?打着道歉的名义就可以踏入正堂?是你心思简单,还是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余竞瑶冷若冰霜,气势凌厉得让陈缨铒抬不起头来,唯是搅着自己手中的巾帕。见她如此,余竞瑶冷哼了一声道:“你可以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但仅这一条这宁王府就容不下你。别说你现在没嫁进来,即便嫁了进来,也只是个侧妃!”
话毕,沈彦钦看了余竞瑶一眼,微不可查地挑了挑唇笑了。
然对陈缨铒,这话却像根利锥刺向自己的心。凭什么自己要做侧妃?什么侧妃,不过就是个妾罢了。凭什么自己命运就该如此?自己明明也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即便入不了皇家,也会是朱门正室。身为皇后的侄女,明明是资本,怎就成了被人利用的条件。陈缨铒不甘心,可她逃不开命运的掌控,或者说根本逃不开皇后的控制。
所以只要有余竞瑶在,她只能是低声下气,惟命是从的侧妃,一个妾岂能和妻争。
陈缨铒僵着身子立了许久,两手紧握,指节用力得都没了颜色。一口气沤在胸口,起起伏伏,想要一冲而出,然终了还是压了下来。
她直了直身子,褪去了惶惶,平静异常。一双明眸直视余竞瑶,没有半点怯意,一张脸透着清傲冷漠。
“王妃说的是。”陈缨铒勾起唇角,“缨铒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