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失去两个心腹重臣,皇帝略感惋惜。这事,刑部的罪是推脱不开了,但中书令却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看在他当初极力推举自己继承皇位的份上,皇帝给他指了一条路,如今就看他能不能“大义灭亲”了。
皇帝的意思中书令明白,只要自己说此事他全然不知,是刑部尚书为报答恩师一人所为,并且亲手将自己的儿子绳之以法,便可洗脱自己包庇之罪。可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祁家的独子啊。
不过如今皇帝都肯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仁至义尽了,自己若是再坚持,岂不是拂了皇帝的面子,不但保不住儿子,只怕一家都要受累。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如此了。
这个理,男人想得通,女人是如何都不行的,尤其是作为母亲的人。中书令夫人若是没了儿子这块心头肉,她岂还有活着的意义?于是整日啼哭,吵得中书令心烦意乱,干脆躲起来不再见她。知道夫君意已决,她怎甘心,四面张罗,到处求人,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儿子。
丧子之痛,余竞瑶可以理解她一个做母亲的心情,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非她溺宠娇惯,中书令公子也不至于放任如此。杀人偿命,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通过这件事,余竞瑶突然想明白了很多。太子这方刚刚失去了一个齐国公,而睿王那侧就断了一个中书令,表面上看是二人较量,无可非议,只是为什么每件事都带着沈彦钦呢?
齐国公的落败,沈彦钦帮了睿王,那么中书令一事呢?
从陈缨铒一个闺阁小姐对中书令公子一事知晓甚清,余竞瑶便猜出了一二。这件事陈缨铒不但知晓,只怕也是她传给皇后和太子的,这不就是她来宁王府的目的吗,作为皇后的耳目。
沈彦钦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他那日在院中装醉,为的便是把中书令公子的消息透露给一直监视他二人的陈缨铒,从而告诉皇后和太子吧。
若果真如此,沈彦钦应是无意帮睿王的。那么他所希望的,应该是中书令的下台。可偏偏地,余竞瑶听闻皇帝这个“大义灭亲”保中书令的主意,是睿王提出的,而睿王的这个主意,又是从沈彦钦这得来的。
所以,沈彦钦到底是支持睿王,还是把他当做对手呢?难道说,陈缨铒的偷听只是个意外?沈彦钦奔无意让她知道?余竞瑶此刻是越想越糊涂了。
☆、第65章 以假乱真
自己不过就是个简单的姑娘,过着平淡的日子, 却因为坠马, 穿到了这个朝代,卷进了这复杂的宫廷之争。从前在电视剧中看到尔虞我诈, 波云诡谲总是觉得爽到爆, 如今真的经历了, 好心塞啊,走到今日, 是身心俱疲。
望着窗外漫天飞扬的绵绵细雪,余竞瑶觉得,若是当初就不嫁给沈彦钦,或者离家出走,或者干脆认命,那会是怎样个情境呢……
余竞瑶趴在小几上叹了口气,一个带着熏香的暖炉落在了自己的怀里,她抬头望去, 沈彦钦正对着他微笑,这笑比熏香还要暖,一直暖到心里。她突然觉得, 还好有他在, 为了这个笑, 也一定要和他纠缠下去。
“要是心情不好,就回国公府走走。”沈彦钦话语柔和。
余竞瑶犹豫了片刻,比起回去面对晋国公的冷眼, 余沛瑶的不屑,她更愿意在自己家待着。
“去吧,去看看你未来的嫂嫂。”沈彦钦总是懂她的心思,余竞瑶笑了,点了点头,乖巧道:
“那我晌午便回来,陪殿下用午膳。”
“不急。”沈彦钦应声,“我今日要请睿王和兄长一聚,过后我去国公府接你。”
听这意思,怎么好似要把自己支开的架势啊。余竞瑶忍不住问了。
“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没有。”沈彦钦抚弄着余竞瑶的手,轻语道,“只是太子也会来。”
话一出,余竞瑶顿惊,下意识地握住了沈彦钦抚弄自己的手,急切道:“殿下你要干什么?”
见她紧张的模样,沈彦钦笑了,淡淡地,“放心,只是聚一聚。”
聚?可能吗?想到那日沈彦钦面对太子,狂怒失去理智的模样,余竞瑶就一阵阵的发寒。因为这事已经受罚了,他还想做什么?即便他和自己都恨透了沈彦珩,可沈彦珩毕竟是太子,当下的储君。不能再让沈彦钦做出何鲁莽之行了。
“殿下,不可冲动啊。”
“放心,有那么多人在呢,只是说说话而已。”
……
余竞瑶回了国公府,刚踏上脚凳下车,就瞧着一辆两驾的马车也停在了晋国公府的门口。一个脚踏皂靴的小吏朝家仆递上了名帖,是中书令夫人。
祁夫人没有下车,但毕竟遇上了,不去打个招呼不好,余竞瑶款款走到中书令家的马车前,问候了一声。祁夫人闻声,赶忙从车上走了下来,福身,“老妇见过宁王妃。”
“夫人多礼了。”余竞瑶回礼,只见祁夫人双眼红肿,一张苍白憔悴的脸挂着一个极不相称的笑,想来她最近定是操心不少吧。
二人入了门,晋国公不在,祁夫人一见晋国公夫人便焦灼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睛闪着泪花,晋国公夫人遣余竞瑶去找蒋卿筠,她陪着祁夫人进了正堂偏厅,掩了门。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祁夫人是来做什么的,为了她的儿子来求晋国公吧。虽说晋国公和中书令也算交好,都支持睿王,不过如今这事,皇帝已算开恩了,若是再强求下去,只会物极必反,中书令公子,是如何都不能留的。换句话说,公子这一命抵的是中书令一家,所以这事没人帮得了他。
余竞瑶想着中书令的事,和蒋卿筠聊天心不在焉,蒋卿筠只道她是因为宁王被罚的事郁郁,安慰她几句,而余竞瑶只是轻浅淡笑。
果不其然,祁夫人再出来的时候面色黯淡,甚至带了几冷漠。
“祁夫人,这事你还是想开的好。”母亲随祁夫人出了正堂,安慰着。
祁夫人没有看母亲,语气冰冷应道:“夫人既然不愿帮,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夫人便当我没来过吧。”
见她带着几分不满,母亲不语,无奈叹了口气。不要说母亲,这事就是求到贵妃那里,结果也是一样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还有何不满呢,今儿是晋国公不在,若是晋国公在,只怕她这话还没提起就被晋国公送客了。
母亲欲送她离开,被余竞瑶拦了下,她独自一人将祁夫人送出了门。见余竞瑶似有话要说,祁夫人遣开了身周的小婢,和余竞瑶站在门廊里。
“王妃可是有话要说?”
祁夫人问了,余竞瑶没必要转弯抹角,她开门见山道:“我知道夫人是为祁公子的事忧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