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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沈彦钦起身,朝书架走去。

    “殿下。”门外,浑厚低沉的声音想起,二人都听出来,是程兖的声音。

    进了书房,程兖没想到王妃也在,嘴边的话犹豫了片刻,见沈彦钦没有回避的意思,想到上次他说过王妃不是外人,便径直道了来。

    原是太子的事,他吃了这一亏,又没了皇后庇护,眼下四处笼络起官员来。手笔之大,令人啧舌,看来他是要破釜沉舟啊,重金贿赂不说,为了拉拢,居然帮人家私设赌坊,更甚者把自己的田庄封地都作为筹码了。倒还真有人给他面子,吏部侍郎,和尚书左丞没少了和太子联系,御史台这两日对太子的奏本也少了。

    “手臂都伸到御史台了,太子还真是下功夫。”沈彦钦冷笑一声。

    “要不要在皇帝那提点一番,笼络官员可是储君的大忌。”程兖问道。

    太子这个位置很微妙,其实也很难做。作为储君,要和朝臣学习理政,懈怠不得;可一旦和朝臣走得太近,作为皇帝的接班人,又很容易就引起皇帝的猜疑。不过沈彦钦并不觉得他这位父皇对太子的举动一无所知,相反,他这是一种放纵,好似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可以一举废除太子的时机。

    “不必,太子自然不会以自己的名头来做这些事。此事查得清便好,若是查不清,那定会有人给我扣上觊觎东宫之位的罪名。况且牵扯的朝臣一旦多了起来,皇帝的决定很可能会受到影响。我们需要的是太子确凿的证据。”

    程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睿王那边,虽是盯着东宫未曾放松,却也异常安静,没什么动作。”

    “嗯。”沈彦钦应声,“他也是在等待机会。”说罢,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余竞瑶,见她两条黛眉微蹙,目光没着落地凝在空中,整张脸都笼着愁虑,淡淡似朦胧烟雨。沈彦钦觉得许是睿王的话题让她多了心,便不再提及此事,去拉她的手。

    他这一触碰,余竞瑶的深思蓦地拢了回来,她定定的望着程兖问道:“太子都贿赂了哪些官员?可知都贿赂了何物?钱财多少?”

    程兖被问得愣了住,看了看沈彦钦,便努力回忆着,把自己查出的太子贿赂情况道了出来。细节不算太清,却也记个大概。太子手段可算百出,除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外,美姝土地,番外贡品,甚至是官爵他都可以拿出来作为诱饵。

    程兖还未列举完,余竞瑶便打断了他。“果然手笔不小,他哪来的这么多钱?”果然她还是对这个话题最敏感。“各皇子公爵的俸禄我都清楚,这每一笔贿款都不是他太子能付得起的,即便他东宫俸禄高,且有皇后相援,那又能有多少?毕竟皇后的月例也是有限的。”

    沈彦钦淡淡一笑,道“他毕竟是太子。”有些事,都是心照不宣的,权利自然能换来金银。他的意思余竞瑶懂,但她觉得这是个突破点,无论在古代还是现在,钱权的背后,永远都隐藏着溃痈秽事。

    余竞瑶没有回应沈彦钦,望着程兖续问道:“太子最近都有何活动?”

    “最近只忙着笼络朝臣了。”程兖答道。

    “那他可有私营?”

    “没有。倒是曾经的齐国公,太子的岳丈,有个名噪京城的万隆当铺,齐国公一倒,这当铺便被兼收了,不过瞧着太子偶尔还是会去。”程兖话毕,余竞瑶笑了,语气毋庸置疑道:“那就对了,就从这个当铺查,查所有出入这个当铺的显贵人士,一定能查出问题。”

    程兖得令,又瞧了瞧她后面的沈彦钦,见他含笑点头,便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沈彦钦看着眼前自己这个气势凛然的王妃,突然朗朗地笑出声来。余竞瑶不解,不满地瞥着他。这笑是什么意思吗?是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这点经验,她可是不见得比谁差。瞧她不服气的表情,沈彦钦把她揽在了怀里,意味不明地笑言了一句,“你还真不是余竞瑶啊。”

    程兖办事效率果真很快,次日便查了个清清楚楚。余竞瑶感叹,倒也不惊讶,毕竟沈彦钦的背后没这么简单。这个当铺就是在朝官员及在野显贵向太子行贿的障眼,或是在当铺中高价买入一个不值钱的物件,或是将稀世珍宝送来却只当出草芥之价。

    这才是太子的敛财之道啊,那就不怪他那般挥霍了。底气这么足,看来这当铺虽不在齐国公名下了,但也一定和他有关。“可知道这当铺如今在谁手中?”余竞瑶问程兖。

    “是京兆府的司仓参军,崔远。”

    “司仓参军,职务归属户曹,这事和户部也脱不了干系吧。”沈彦钦这一语瞬时点亮了程兖,他眼神一亮,恍然道:“这崔远还是户部尚书崔夫人的堂侄。”

    果然不出所料。沈彦钦兀自一笑,目光移向了正待他解释的余竞瑶,温柔道:“你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

    余竞瑶想问问,不过明白沈彦钦是担心她为此事思虑伤神,不利于养胎便也不打听了,反正知道他心里有数就好,运筹帷幄,自己还真是比不上他,干脆不操这心了。

    为了安胎,保佑母子安稳,沈彦钦特地从道州的澹华寺请来了一位得道高僧在家里诵经做法事,搞得余竞瑶内心是苦笑不得。他一定是见自己常去祈福,于是便觉得她笃信佛祖了,其实她也不过是寻个心理安慰而已。既然人来了,总不至于推了他的好意,闲暇之余,也和高僧聊上几句,权当是学术交流了。

    高僧讲起《无量寿经》,余竞瑶听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是一点慧根都没有,倒是大师的那句“普欲度脱一切众生”突然给她提了个醒,普度众生,助他们登上彼岸自己是做不到了。不过与其在这空谈,到不若真的做些行善积德的事。想来这不也是佛教轮回之说,善因善果吗?

    沈彦钦没意见,提出对佛僧的四事供养。余竞瑶点头同意,不过她更想的还是眼前的人。听霁颜道,街上乞者不少,这几日又多了些流民,到不若施粥济民,施养疾之政,来得更实在些。沈彦钦应允了,担心流民聚在王府附近易出状况,于是便连锅带案架在了京兆府外,还把六疾馆的大夫也请了来。

    余竞瑶不解,这台子支到哪不行,非得支到京兆府啊?沈彦钦却谑笑答,那地方大,而且还是京城的颜面啊。余竞瑶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相处这么久了,她还不了解他,指不定肚子里酝酿着什么坏主意呢。

    行善几日,乞者不多,流民倒是不少。偶尔几个也说得过去,可这么多就不对了,且不说他们是从哪来的,这京畿地区关卡重重,他们如何入的城?也容不得她多想,只是吩咐王府管事,粮要备足了。

    沈彦钦解禁一段日子了,为了陪余竞瑶,他没怎么去府衙,可春日万物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