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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话一出,沈彦钦明白了,什么回京待审,江州都被剿了,这罪名是一定要坐实了。

    此刻才看得出谁最狠,自然是皇帝。他才不管这刺杀中有无蹊跷,他才不在乎高阳王是否指使,他就是要这么个借口。削藩,有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沈彦钦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郁色。“此行怕是不妥,高阳王被押一事暂无人知。父皇也无非是想出其不意,打江西个措手不及。那么调动镇军将军,必然容易打草惊蛇,不若从京中派个意外之将,倒是能掩人耳目。”

    “嗯,我儿言之有理。”皇帝点了点头,“此事和镇军将军商量,速从京中派一将领,直奔江西。”

    “是。”沈彦钦朗声应了下。只要不让镇军将军余靖添去就好,不能再让妻子忧心了。

    见他应声,皇帝笑了。他今儿倒是极其信任这个三皇子,可也是,那一刻,眼看着他冲到自己的面前,为自己挡下那一刀,不要说这是自己的儿子,就是陌生人他也不可能不为之动容。毕竟父子,许那一刻真的是出于本能吧。事发突然,他不相信沈彦钦会有思考的时间。其实说到底,他还是对他怀有期望的。

    “听说宁王妃有孕六个月了?”

    沈彦钦怔了怔,应声,“是。”

    “嗯。”皇帝从榻上起身,若有所思地走到门口,沈彦钦护送在后。刚迈出门,皇帝转过身来,对着沈彦钦道,“可有名字了?”

    “还没有。”

    “若是男孩,那就一个‘屿’吧。”若即若离,再如何孤立的岛,退了潮,总归和陆地是连着的。

    ☆、第80章 封禅归来

    入夜,霁颜抚着余竞瑶上了床榻, 她身子越发的沉, 肚子大了许多,也只能侧身躺下才能舒服一些。

    烛火啪的一声响, 霁颜惊了一跳, 赶紧挑了挑灯芯, 灯又亮了起来。她转头看了看阖目的余竞瑶,又暗了灯, 退出了内室。随着关门的声音停下来,余竞瑶缓缓睁开了双眼,透过帷帐,床前的暗灯还亮着,影影绰绰,在帷帐投下一片微微跳动的光影。

    程兖沉默的表情还印在脑中。书房里,她问他的那个问题程兖没有回答。这才是无声胜有声,但凡一个谎言她都会努力去相信, 以证自己心里的揣测是错误的。不过他只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是把许久以来一直屏着的一口压抑吐出了,他释然了, 余竞瑶的心却乱了。

    去围剿越国的, 不是晋国公还能是谁。总于明白为什么晋国公一再阻止自己嫁给沈彦钦, 他一定是知道所有的秘密。如今换位思考,她也算明白了晋国公的苦衷。

    原来沈彦钦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受的自己,如今想想当初他派人跟踪自己, 也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吧,他也曾把自己视做威胁。她想到父亲说过的话,“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后果不堪设想。”其实沈彦钦一直都知道真相,即使如此,他也从来未亏待过自己。

    余竞瑶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随即像一盘散沙,拾不起来了。沈彦钦可以选择恨自己的,但是他没有。而自己,也果真是来赎罪的。

    这就是命运啊,殊途同归。曾经的历史,晋国公一家用生命还了越国的债,今世的自己也何尝不是一种偿债,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而已,她选择嫁给了他,给了他自己的一生。她只希望自己所为,能够抵消一些他对晋国公的恨。

    五日过去了,程兖派出的人还未归来,倒是迎来了沈彦钦的侍卫。担心他受伤的消息传到京城被余竞瑶知晓,于是一早就派人赶回来报平安,并给了余竞瑶一个贴身物件。余竞瑶打开,竟是她绣给他的那雏菊香囊,她总算松了口气。

    自从得知沈彦钦受伤那日,她心神不宁,孩子也动得次数多了起来。郑大夫劝她好生养胎,胎儿不动不可,动得太多也是个信号,她的忧思会让孩子也不舒服。余竞瑶直怨,这小家伙好娇贵啊。不过无论如何,她也要把他养踏实了,必须给沈彦钦留下这个孩子。

    余竞瑶把澹华寺的高僧又请了来,为孩子祈福做法事是一方面,她想和高僧交流,学着如何开解心结,放下执念,也许有一天对沈彦钦,她用得上。

    沈彦钦没断了给余竞瑶报平安,差不多每隔十日便会接到他送来的消息,难熬的一月总算过去了。

    皇帝秘密传旨回京,尚书省、门下省颁发出兵文书及铜鱼符,派遣忠武将军带兵平定江州。事出突然,高阳王又不在封地,江州一时大乱,高阳王之子带兵抵抗,怎奈军心不齐,不过月余便被忠武将军攻了下来。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皇帝的封禅之行也结束了,还有两日行程便可入京。

    余竞瑶数着日子过,总算是要把人给盼回来了。

    前一日,她便遣府中人做好接迎的准备,把宁王府上上下下都打理好。她满心欢喜,溢于言表,连下人都言道,宁王这一回,宁王妃整个人都亮堂起来了。

    回来那日,余竞瑶早早便起了,在门口等了一早,听闻队伍入城,皇帝回了宫,众人遣散时,她又不等了,偏偏地回了书房,佯做无事,闹得下人们也一头雾水。

    护皇帝回了宫,沈彦钦迫不及待地奔回了王府。众人皆喜,他什么都顾不得,恨不能一眼望到娇妻。去了正堂,没找到人,又转到寝堂,还是没有,顿时有些急了。下人指了指书房的方向,他忙冲了过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坐在罗汉床上的余竞瑶哪里还看得进去书,捏着书的手心都冒了汗,心里扑腾扑腾地乱跳,面上却是平静得很。

    沈彦钦闯了进来,二人对视,余竞瑶胸口一窒,有些透不过气来,心越跳越厉,慢慢地,好似真的跳了出去,奔着眼前的人去了。而沈彦钦的心,早就迎了上来。

    他冲上前,夺下了她的书,握住了她纤弱的手,还是那样软软的,光滑似锦缎,这感觉让他心心念念,苦思许久了。被他这么一碰,余竞瑶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心瞬间化开,却又绵绵地疼着。

    她瞥了他一眼,好像是瘦了,黑了,一路很辛苦吧。心里明明是疼着,偏偏推搡着要拉回手,怎么都扯不回来,于是娇嗔道:“你可还知道回。”说罢,眼泪止不住地往上泛,恨得余竞瑶咬紧了银牙要让它逆流回去。

    何苦来的,分明就是惦念得紧,嘴却这么硬。沈彦钦笑了,“好不讲理啊,不是你叫我去的吗!”余竞瑶恨恨地“哼”一声,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是她让他去的,可她没让他去冒险。

    瞧她心口不一的模样,真想把她一拥而起,紧紧抱在怀里,手臂刚伸出去,看到了她大了许多的肚子,于是把她的两只手腕都捏了住,迫使她看着自己。他端详着这个日夜念着的娇妻,好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