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笑了笑。转念想到刚刚谈的话题,她凝着眉道,“只怕楚家小姐如今过得并不如意吧,贵妃去了,她不能入睿王府,只得回到那个已经落魄的家里,不知道还能不能习惯。”
“那是她的家,有何不能适应的。”沈彦钦漫不经心道。
余竞瑶摇了摇头,“她在宫里锦衣玉食地生活了那么久,只怕难啊。更何况她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真不知道这三年如何过。”
“你怎就知道她心高气傲呢?”沈彦钦觉得妻子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能说出“女人喜欢有权势的”这句话,就足以看出她的心气。也许是家族的突然败落让她意识到了“权利”的重要,总之她很现实的一个人。
余竞瑶把去年去打马球时,楚幼筠和她的对话讲给了沈彦钦。沈彦钦听罢,想了片刻,问道“她果真说了这句话。”余竞瑶点头,“她还说我是个特例。”
沈彦钦笑了,“你可不就是个特例。”
余竞瑶想说,那才不是,自己眼光可比楚幼筠高多了,她盯上的,可是未来的皇帝。不过想想,他若是不称帝,落魄一生,自己也会无怨无悔跟他一生。其实不当皇帝更好,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当了皇帝,他就是全天下人的,哪里还有时间陪自己呢。这个进程,她希望快一点实现他的心愿,又希望慢一点,能够享受和他厮守的生活。
“睿王最近在做什么?”余竞瑶突然想起他最后的一个对手。
“他现在可忙着呢,四处拉拢朝臣,变着法地找我的破绽。”沈彦钦含笑道。
“还是小心着点好。”余竞瑶叹了一声。
陆勉执意退婚,余竞瑶回了趟晋国公府,把消息告诉给了余沛瑶。她一字不落地把陆勉的话复述出来,余竞瑶的谎言被揭穿,她窘着脸不敢看姐姐,伤心至极,默然流泪。余竞瑶告诉她,这件事她不会让父母亲知道,但是她的事,她以后也不会再管了,劝妹妹收收心,好自为之。
余沛瑶什么都没说,应都没应,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余竞瑶隔着个花厅都听得到她嚎啕痛哭的声音。母亲听到哭声,也猜到她是因为退婚的事,没去劝她,希望她哭一哭,发泄出来也就放下了。
这事就算交代明白了,余竞瑶回了宁王府。晌午沈彦钦没回,到了晚上,晚膳凉了热,热又凉,一直等入夜,宝儿都睡了,他还是未归。余竞瑶心莫名地慌了起来,往常他不回也会派个人来府通报一声,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她刚要遣人去府衙看一看,他回来了。
他是带着程兖和几个幕僚回来的,把他们安置在书房,他领着余竞瑶先回了内室。
“今儿有事,不一定要到商量到几时,你不用等我了,先睡吧。”沈彦钦拉着她坐在床榻上。
余竞瑶不安,拽着他的胳膊,神情焦灼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这么晚才回?”
沈彦钦犹豫着要怎么给她解释,余竞瑶问道,“是睿王又对你下手了?还是陛下察觉了什么?”
沈彦钦想了想,沉定道,“今儿御史台把我唤了去,拿出了我贪污的证据,道我这两次出征,谎报士兵名额,吃了这些士兵的空饷。连着把我任知监牧使时,养马的账一并翻了出,要查到底。”
“贪污空饷,这怎么可能?当初攻凉州的时候,军需粮草不足,兵部户部都迟迟批不下来,若不是靠夺了凉州,占了突厥的物资,根本就胜不了。再说养马的账有何好查的,你非但没贪一钱,反倒给朝廷节省了不少开支,这是功不是过啊。”余竞瑶实在是不理解御史台的人到底在想什么,这么清清楚楚的事,还查吗?
“你觉得清晰,没有问题,可人家却觉得大有文章啊。”沈彦钦笑着应道,“正是因为军需不足,向兵部申请,人家才会觉得这钱所向不明啊;节省开支,确实是功不是过,可谁又知道你到底节省了多少。”
余竞瑶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些都能查得清啊,有账可依的。”
“可就是有人不想查清啊。”沈彦钦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你先休息吧,我跟他们聊聊,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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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伊人在侧
御史台这几日查得紧,当年西北之征, 沈彦钦拥兵二十万, 带回来的只有十二万,损了八万的兵还能胜了这一仗, 这个比例从理论上讲似乎不太现实。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多人, 当初攻破凉州时沈彦钦给兵部上呈的具文, 报的十七万,怎越战越勇的情况下, 反倒损了五万。
最后御史台根据伤亡记载计算出三万的空额。正值冬季,一名士兵,每月马草粮秣例银衣被等等,这些开销是四两银子,这半年下来就是七十多万。也就是说他贪掉了七十万两的军资。
任知监牧使时,他做官马的文章,用伤残死马来盈利,确实为朝廷节省开支, 可是,到底有盈利多少,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最要紧的是, 当初卫国公利用马料来走私兵器, 谁能证明沈彦钦没有参与。
宁王在珲王府时, 珲王管理他的俸禄,在没有进账的情况下,却查出多笔以沈彦钦名义购买的物资, 他哪里来的银两,物资又送往何处?
这些问题,看上去确实是死解,当初征讨西北,一路北上,天寒地冻,折了不少的兵,虽是乘胜追击,毕竟深入突厥境内,步步艰难。徐义常将军阵亡,能直接给沈彦钦作证的人没有了。不过沈彦钦在朝党羽同样不少,监视之下,御史台不过虚张声势,没的他也不敢说成有的。
至于知监牧使,马的匹数是有限的,总不至于查不出来。但这走私兵器一事,作证的人可就剩下睿王了,比较棘手。毕竟整件事是谁挑起来的,明眼人一看即知,除了睿王还能有谁。所以这走私的事就看皇帝怎么想了。
但唯独让沈彦钦辩解不得的是最后一件,珲王的证据,他哪里来的银两,购买的物资何去。钱是亭安侯为他筹备的,物资去了哪,自然是曾经的越国。这事他解释不了。
于此,余竞瑶闲暇之时又重操旧业,帮沈彦钦看起账本来。其他的她许插不上手,但马政这块,还是她提出的,她清楚得很。其实这不难查,只是量大,琐碎了些,当初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主簿登记得也不系统。
沈彦钦这几日又忙了起来,回家都比较晚,每每回来妻子都在书房,罗汉床上铺满了账本,这一幕看上去很眼熟。
他走了进去,把坐在罗汉床上正看得入神的妻子从账本中拎了起来。
“乱了,乱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