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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样子。”

    石泉把目光从姜叶归递给他的那个小齿轮上移到他的脸上,发现姜叶归也正在看着他,就像多年前那样,目光温柔,一边从他的表情判断他听懂了几分,一边又鼓励他继续提问。

    这样熟悉的眼神让石泉的心柔软了刹那,但很快,这种柔软就被各种极端的情绪刺得千疮百孔,使他不得不再次血淋淋地冷硬起来。

    石泉笑了起来,笑得古怪又阴冷——这笑就像一丛丛腊月里冻成的冰锥,直让人从心底里发寒。他道:“不愧是城主大人,既然如此,就让我们长长见识,看看那千械钟是如何变成《千机谱》的吧。”

    很快,几个弟子便把那一大堆齿轮抬了过来。齿轮不像外壳,比较小巧轻便,只是数量有些多。

    “城主大人,请吧。”石泉把那个齿轮扔到了齿轮堆里,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姜叶归晃了晃手上的锁链,问他:“这个不先给我解开么?”

    石泉本来是想给他解开的,可是忽然,他又改主意了。

    他突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那时他还没来到千械城,只和母妃一起住在一所清冷偏远的宫殿里,他有一次到处乱跑,看到了番邦进贡的美貌的奴隶,戴着锁铐在华丽的大殿上给达官贵人们跳舞的场景。

    他们披散着长发,裹在宽大的袍子里,铁链锁着手脚,原本应是灵巧而舒展的舞姿被限制在层层的束缚内,可那舞反而偏偏更美了。也许是因为舞者因为受到束缚而不得不在有限的空间内做出最灵巧的动作,也许是因为锁链的粗粝和舞者的苍白纤细形成了一种极具视觉冲击的对比,让人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官上的享受。

    石泉拒绝了他,然后想,还差头发,他的头发还没有散开。

    姜叶归道:“那便给我一把机械刀吧,这样能快些。”

    机械刀是千械城里几乎每个人都会随身带着的东西,石泉便把自己那把拿了出来。

    姜叶归见他把手伸过来,以为他要递给自己,便伸手去接,没想到却接了个空——石泉手腕一转转到了姜叶归的颈后,挑开了他的束发的发带之后,才把机械刀放到了他手里。

    姜叶归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等到风把几缕头发吹到了身前,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散开了,是被石泉弄的。他愣了一瞬,不知道石泉为何要这样做,是想让他难堪么?他看向石泉,石泉却没给他解释,只道:“开始吧。”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一直到这一刻,很多人才开始相信眼前这模样十分出挑的少年就是千械城的城主。

    只见那堆得半人高的齿轮以极快的速度被他组装起来,只过了一会,一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雏形就在眼前出现了。

    姜叶归忙活得十分认真,锁住了他手脚脖颈的锁链好像并没有真的给他造成困扰,那暗色的链子仿佛装饰品,随着他的动作轻快摇晃着,只在他用手把遮住眼前的长发别到耳后去时,才能看出戴着那链子的一些不便来。

    石泉对眼前的场景似有些迷恋还似有些不满,他的目光一直紧锁着姜叶归,不过他脸上一直未露出任何满意的表情,像个盯着人上工的工头,虽然一下子被工匠的手艺惊艳到了,但还是一眼不错地盯着,生怕人家给自己少安一个齿轮。

    其实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了。

    今日无意间一瞥却在席间瞥见到姜叶归时首先是惊愕,他不敢相信姜叶归会明目张胆地跑到寿宴上来,他难道不怕再被抓回去了吗,还是说他已经得到了某种保障,他的野心对他来说已经造不成威胁。而且少年镇定自若和他讲话时的模样和这三年来被他困在身边时的小心翼翼大相径庭,如若不是他的长相没变,石泉觉得自己根本认不出来他。

    换句话说,少年已经不再是那个真如宠物一般需要仰他鼻息看他脸色的状态了,他或许已经记起来从前的事,看破了他隐忍多年的谋划,且已找到了应对之策,他们的城主大人,是真的回来了。

    姜叶归,他真的回来了吗?这个想法甫一冒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骤停了一瞬。可,他一便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少年只跑出去短短三天,又如何想起这么多,发现这么多,更别提应对了。

    他这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许就只是伪装出来的,掩人耳目而已。他顶多骗到了几个想要《千机谱》的客人,可以帮他逃跑而已,看他在席间同身旁那青年相处的模样,恐怕还不得不出卖色相。

    每个环节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着,石泉的心在一项又一项的有条不紊中渐渐安定下来,但对于城主本身的敬畏却又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到现在都是在自欺欺人,怀疑他渴望得到的一切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幻罢了。

    今日千械城里里外外各怀心思的人还真不少,可心思乱到自己都不明白的,怕是只有石泉一个了。

    那些锁链到底还是太重,即便姜叶归初时可以轻松应对,可到了现在他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动作看起来也有些吃力了。他被囚禁三年,身子本就有些孱弱,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东西,想也是很困难的。

    看到这副场景,石泉内心又涌上了一种不知缘故的满足感,他笑了,那笑却带着不知从何处浸饱了毒汁的心思,能让人遍体生寒。

    “过来。”他突然出声。

    姜叶归仍在继续手上的活,直到石泉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他才意识到石泉在跟自己说话。他转过头去——这时又能看出那锁链的不便之处了,他觉得这样转头脖子被卡得难受,只好把整个身子都转过去,问:“还没装好呢,怎么了?”

    “过来。”石泉道,早有弟子给他搬了椅子过来,他坐在那,朝姜叶归招招手。

    姜叶归走过去,却在他身前两步就停住了。

    石泉似乎对这距离颇有些不满,拽着链子把他又拖近了一些。

    他把那链子托在手上,言笑晏晏:“这个很重是不是,我以前即便锁你也没用过这么粗的链子。”他偏头想了一会,道:“我送你的那串铃铛呢?怎么没听见声音,你给摘了?”

    姜叶归直觉地想退后两步,怎奈链子被他抓在手里,是退不可退的。

    但石泉还是感受到了向后的那股力一下子把铁链绷紧了。

    这时,按他吩咐去取东西的弟子已经回来了,他笑道:“我带了你以前常穿的袍子来,你把这个换上,我就把锁链给你去掉,好不好?”

    这个“以前”指的是什么时候,就可想而知了。

    姜叶归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必了。”

    石泉却并没有放他回去的意思,仍把链子紧紧地攥在手里,这种脱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