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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发火道:“这时候我往哪儿走?我能走么?!你们两个,”他指了指侍卫中的两人,“快去英山知府那儿报信!”他一摸腰间,想起腰牌让心腹侍卫拿去叫县丞了,更加恼火,出门在外也没戴其他信物,他烦躁地哼了一声,把发上的小玉冠摘下来扔给侍卫,“叫他速调二千兵马来救急,要快!”

    他双眉紧皱,扫了一圈眼前的众人,声音沉稳:“余下的人,跟我走。”

    侍卫们领命,都跑出去牵马,斓丹也跟着往外跑,申屠锐一把扯住她,喝斥道:“你添什么乱,跟着老板后撤!”

    斓丹还想说话,老板急急忙忙过来拉她,向申屠锐保证说:“殿下放心,小人拼了老命也会保护好姑娘。”

    申屠锐嗯了一声,风急火燎地跑出去飞身上马,带着一群人迎着轰鸣的来处狂奔而去,几乎一眨眼就不见踪影了。

    老板很焦急,扯着斓丹的胳膊连声催促,斓丹只好随他一路急走,爬上一座小山坡。

    响声像夏天的闷雷,轰轰的在天边,半天落不下去,斓丹踮着脚往申屠锐去的方向望,什么都看不到。响声隐隐小了,斓丹心一松,回头问老板:“是不是堵住决口了?”

    老板脸色很差,连连摇头,担心地看着远处江边自己的小店,唉声叹气:“应该是彻底漫灌进来了,那片都是农田,人倒不多,只是不知道水势怎样,会不会淹过来。”

    斓丹没经历过水患,也不太害怕,只是有些担心申屠锐,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县城方向来了一辆马车,旁边跟着申屠锐的心腹侍卫,马车上有两个人,掀开车帘一个劲嚷嚷,侍卫不理会,狠狠地抽拉车的马匹,迫使马车跑得飞快。到了近处,斓丹才听清车上的两人喊得是慢点,太颠,慢点。

    老板呸了一声,低声咒骂道:“都天塌地陷了,这位县太爷还嫌车快太颠呢!”

    斓丹听了,对知县更加不满,也没了好脸色,不是他对水患视而不见,也不会发生现在的险情。

    侍卫在坡下问老板具体情况,原本在车上不停抱怨的知县和师爷一听前方可能已经决堤,哇哇乱叫着跳下车,拼命跑到坡上。侍卫原本还想去前面找申屠锐,但老板极力劝阻,又见知县跑上坡,气还没喘匀就盯着斓丹色迷迷地看,他咬牙切齿,也牵马上来,板着脸站在知县和斓丹中间。

    斓丹当然也发觉了知县的异样,心里愤恨,前面大水决堤,这位知县大老爷不着急不害怕,还有心思盯着女人看?

    从知县跑上坡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大水就轰然而至,幸好水位不高,但流速很快,坡下的马车瞬间被冲到几丈远的地方,马匹惊慌嘶鸣,叫得人心里发瘆。

    侍卫急得都跳起来了,“王爷怎么办?王爷还好吧?”他抓着老板不停问,好像老板知道答案一样,他手劲太大了,老板被抓得惨叫起来。

    附近方圆数十里都是平坦开阔的地势,春汛也只是刚刚开始,水位还不是太高,一铺散开很快就减弱了势头,一波水墙过去,慢慢水流就缓了,最后也只有齐小腿的深度。

    斓丹稍微放了点儿心,还没等长长舒口气,师爷就连呼万幸,谄媚地对知县说:“老爷不必惊慌,这水势不足以造成多大灾害,时值初春,庄稼都还没种,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斓丹和老板、侍卫听了,都实在无法忍住怒气,正要骂他,只听马队趟水而来的声音,正是申屠锐带人回来了。

    一队人停在坡下,申屠锐抬头向坡上看,眼神冷峻地瞪着知县。

    斓丹看他头发也散了,袍角像庄稼汉一样掖在腰带里,袍子裤子上全是泥,脸上沾得黑一块白一块的,明明有些好笑,因为表情和眼神的关系,气势简直有些狠戾。

    知县和师爷本在坡上长揖作礼,见燕王殿下没有上坡的意思,又这么个脸色,两人才提着袍子下去,闪闪缩缩踩在泥水里,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申屠锐端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冷冷看着知县和师爷讨好地问安道恼。

    侍卫们也都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们,一时间只有马发出喷气的声音。

    “殿下,”知县有些慌了,想起刚才师爷的话,现学现卖,“不必太过担忧,还没开始播种……”

    话还没说完,申屠锐抽出腰间长剑铮地一声挥下去,知县撕心裂肺地惨叫,斓丹吓得也大喊一声,捂住双眼。

    她自然熟悉死亡,朝堂上下宫城内外,几乎每天都充斥着死亡。可她见到的死亡,是父皇和兄长们在公文上提笔勾画,是威严喝斥拖出去如何如何,是宫女嬷嬷们沉肃托着白绫或者鸩酒,就连她自己的死亡,也是凶悍粗俗的刽子手背后挥刀。

    她正满怀期待地看申屠锐怎么惩罚这个可恶的知县,他挥剑时眼睛里的残酷因而看得格外清楚,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当着她的面斩杀另一个人,她心里的惊惧超过想像。

    知县的惨叫没有戛然而止,而是越发凄厉,斓丹听了,反而不那么害怕了,抖着手缓缓移开——申屠锐砍掉了他的官帽,连头皮都削秃一块,知县连惊带痛,正在泥里打滚哭号。她咽了下唾沫才敢再看申屠锐,他正抬头看她,视线对上,他怒气冲冲地狠瞪她一眼,把斓丹弄得莫名其妙。

    英山知府也带着随从急匆匆赶来,他到底精明乖觉,骑马奔来,到了申屠锐近前下马,不顾遍地泥汤,扑通跪下就请罪。

    申屠锐沉默了一会儿,明显在忍耐,“后续的事要办好。”他漠然吩咐。

    知府叩头领命。

    “我这就过江,也会回复宫里在我过江后,你这里才决了堤。”

    知府不解,“殿下……”

    申屠锐冷冷一哼,“我在这儿的话,怎么能不当场处理你?”

    知府恍然大悟,感激涕零,“殿下大恩,下官——”

    “行了,”申屠锐不耐烦地打断,用眼睛一瞥已经在泥里装死的知县,“他不能留了。”

    知府心领神会,连声道:“下官明白。”

    斓丹原本疑惑,琢磨了一下——看来是那顿花酒的功劳,申屠锐竟然这样偏袒知府,刚才还那么大义凛然呢,斓丹忍不住哼了一声。

    申屠锐听见了,抬眼瞟了瞟,不客气地说:“还不下来赶路,等请呢?”

    周围人多,斓丹也不好和他置气,寒着脸下了坡,正问:“我的马呢?”就被申屠锐扯到他的鞍前,胳膊都差点脱臼。

    “脏!”她也是本能反应,推着他的胸膛,尽量远离,他的袍子湿漉漉的,全是泥浆。

    申屠锐生气地哼了她一声,斓丹也觉得自己错了,他好歹也是为了百姓不惜身犯险境,滚了一身烂泥,她这一嫌弃,不和那个混蛋知县一样了么。她立刻垂头不语,表示知错。

    申屠锐还不解气,在马腹上摸了一把挂上的泥,毫不留情的抹了斓丹一脸。

    斓丹瘪着嘴,气得浑身发抖,知道他正一肚子怨气,最好别再招惹他,只能闷不吭声地忍了。

    申屠锐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