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好出发,不然一跑起来,药都洒了。”
斓丹趁机拉他胳膊,催他说:“快点,别耽误启程。”
申屠锐也妥协了,瓮声瓮气出声说,“没劲,起不来!”
斓丹也服了,小心翼翼一手端着药,一手垫到他脖子下面,他倒也算配合,借力起身半躺在她臂弯里,咕咚咕咚喝了药。
斓丹把碗递出去,队伍便又继续上路。
“为什么?”申屠锐突然问。
“嗯?”斓丹不明所以。
“肯这么对我?”他笑笑,有些淡淡的讽意。
这个问题真的难住了斓丹,一路上她也一直暗暗问自己。
“怕你死。”她觉得是这原因。
“为什么怕我死?”
“……”这还用问,他死了,她又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她的那些仇人什么心思城府,她都见识到了,别说她才死了一次,就算死八次,她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她虽没说出口,他却已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回答。
申屠锐无所谓地笑了笑,冷峭入骨,“怕什么,我死了,你就顺着申屠铖的心意入宫,趁他不防备一刀捅死他,再给他偿命,不就完了?”
斓丹瞠目结舌,他说的这么对,她都无可辩驳。
他轻微一挣,身子陡然变重,斓丹搂不住,他就顺势躺回枕头,自己拉上被子,继续睡觉。
斓丹愣愣发呆,没错,这就是她原本的计划,可一直以来,他都给她分析情势人心,把她的复仇变得那么复杂,她渐渐接受了,他又说得如此简单直接。她听了,倒觉得心里特别空洞难受,这回问题出在哪儿,她真想不通了。
第21章 第21章 天生丽质
在纪献驿站好好休息了一晚,再见到申屠锐,已经精神奕奕,毫无病态了。
孙世祥为稳妥起见,请他再坐一天马车,申屠锐倒也乖乖答应了。斓丹跟着他登车时,心里还一阵暗喜,马车再颠也比在寒风中骑马要好,她是怕被嫌累赘才死忍着不叫苦的。
侍卫们吃饭都很快,馒头粥配咸菜,几口就吃完,连平时吃东西细嚼慢咽,仪态优雅的申屠锐也跟着吃得很爽快。斓丹怕耽误出发,胡乱喝了两口粥,把馒头和咸菜都包起来,上了马车正好拿出来慢条斯理地吃。她还打开窗格想边吃边看沿路的风景,结果过了纪献,到处都是一片残冬景象,开窗除了冷也没别的了,只好关上窗闷闷地吃。
申屠锐原本躺在被褥里闭目养神,看她吃得香,也坐起来,问她要了半个馒头吃。吃了两口就觉得干,他就喊车外的孙世祥烧水泡茶。
等香喷喷的茶装在一个瓷壶里递进来的时候,斓丹虽然离得近,却板着脸没接,还是申屠锐撇着嘴,亲自挪过来拿在手里。
他摸了摸壶身试温度,眼睛却看着斓丹,把壶提高准备喝吧,就看见她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嚼得十分用力。“我都好了,我都不用吃药了。”他骄傲地说,她吃她的,不理他。
申屠锐突然就气冲心肺,什么时候他要看她的脸色了?
他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忍不住故意咂了下嘴,夸:“好茶。”还不怀好意地问她,“你要不要喝?”
“不喝!”斓丹十分硬气,但是馒头噎在嗓子里,难以下咽,干脆扔下不吃。
“今天你又起晚了么?”看她生气,他倒高兴起来了,“脸都没洗。”
斓丹苦恼地摸了摸脸,怎么没洗?就是那天在船头洗脸被风吹得皲了,沙沙地疼,还发红,都摸得出粗糙。“全怪你!”她爆发了,指责了他那天的恶行。
申屠锐听了,不屑地撇嘴,“我也洗脸了,我怎么没事?就你麻烦!”
这句是斓丹的死穴,她就是怕申屠锐说她麻烦,脸色一暗,转身躺下去,背对着他假睡,不一会儿也就真的睡过去了。她睡梦中隐约听见申屠锐和孙世祥说话,孙世祥说这样会耽误将近二天的行程,申屠锐又低低说了什么,斓丹没听清。她晕晕乎乎地坐起身,揉着眼睛问申屠锐出了什么事。
“睡你的吧!什么事都要问。”申屠锐又恶声恶气,“带你去凤杨。”
“凤杨?”斓丹眼睛一亮,瞬间精神了,兴高采烈,“原来我们经过凤杨!”
申屠锐哼了一声,嘴角却轻微上扬,故作冷漠地问她:“凤杨有什么了不起?这么高兴?”
斓丹兴奋中也不嫌弃他的嘲讽,开心笑着说:“凤杨是西北重镇,北漠、塔陆、金鹘三国的货物都集中在凤杨交易。”那年四哥给她带回来一块金鹘的纱巾,特别漂亮,充满异国风情,就是在凤杨买的。几个姐妹围着他,让他说路上见闻,四哥对凤杨城的繁华津津乐道,从那会儿斓丹就对凤杨特别憧憬,“听说还有塔陆和金鹘的舞娘,跳她们民族的舞蹈……”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陷入幻想。
“知道的还挺多。”申屠锐正打算再嘲笑她两句,她突然转过眼来看着他笑,手也搭在他的胳膊上,因为沉入畅想,她的眼神明明没投在他脸上,却显得格外专注,也不害羞回避,直直的像要看进他的眼睛里一样。
“能去凤杨真是太好了……”她由衷感叹。
申屠锐笑了下,轻轻嗯了一声。
远远能望见凤杨的城楼,斓丹就连声让马车停下,申屠锐见她就要往车外跳,连忙拉住她,不解问道:“干什么?”
“我想骑马。”斓丹眼睛闪闪发亮,“骑马进城。”
申屠锐低头笑出声,“一副乡巴佬的样子。”
斓丹的眼神暗了暗,“我的确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申屠锐松开手,厌烦地啧了一声,“又来了!别说你在皇城圈傻了,大门大户的姑娘有的是没出过京城的,至于这么哀怨么?还总和萧斓凰比,哪能个个都像她?有一个大旻都折腾灭国了,多几个你还让不让百姓活呀?”
斓丹瞪着眼,感觉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申屠锐坦然自若地推了她一把,质问:“不是要下车么?怎么杵在这儿不动?”
去凤杨的期待太迫切了,她都不屑于和他争辩,闷闷下车骑马。其实她也习惯他这种说话方式了,浅显直白字字珠玑,她就算想说点儿什么回敬他,也没什么能旗鼓相当的。
凤杨的城楼比之京城,低矮陈旧,但是往来的人潮似乎比鄄都更密集,车马行人挤成一团,把入城的官道塞得满满当当。
斓丹不得不拉紧缰绳,让马尽量缓行,别冲撞了周遭的行人。
一进城,她就忍不住惊呼一声,壮阔繁华的旖旎画卷像被骤然抖开,毫无防备地铺陈在她眼前。纵横交错的街路上似乎全是店面,各种幌子遮天蔽日,身着五颜六色的异国服装的男女满目皆是,混在接踵摩肩的人群里,怡然自若,各国百姓融洽相处,这是斓丹连想都不曾想到过的景象。京城虽然也不乏各国使臣百姓,但都神情威肃骄傲自矜,绝不像凤杨这般散诞自在。凤杨算不得边塞,但却透着一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