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也不是很贵嘛,之前长住凤杨的时候不是夜夜笙歌,慷慨大方的吗?”她因为不爽,也学他,一生气就找碴。
“你怎么知道价钱?”他啧了一声,表示惊奇。
“你的好属下,六品侍卫孙世祥说的。”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孙大人,“还说你其实更喜欢三百一晚的,新鲜实惠。”
“呵——呵。”申屠锐干笑,从牙缝里夸赞说,“他真是太了解我。”
第23章 第23章 同路而行
斓丹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自己变成那个奔放热情的舞姬,妖娆地跳着欢快的舞蹈,忘我地旋转着,边转边笑,头巾上的金片在眼前闪出连绵的光雾,手腕脚腕的金铃发出有节奏的叮铃声。她置身高台,四下闪烁明亮的灯火,她看不清周围的看客,只那么旋转着旋转着,分不清光芒是灯火发出的还是她自己。她的心情极好,转着转着好像有人与她共舞,那个人很高,抬手在她的头顶,她抓着他的手,像有轴的陀螺一样,笑着跳着,她看清了他的脸——
申屠锐,是申屠锐。
斓丹从睡梦中直直惊坐起来,心扑腾扑腾地跳,她按着胸口大喘气,一时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只是做梦,因为一切太真实了,她都觉得自己是因为跳舞才喘成这样。
她深深呼吸,又长长吐出来,这才稳住心神,四下看了看,是她在凤杨驿站的客房……她得到确认,颓然倒下,默默回想刚才的梦。
天已经有些亮了,透过窗纸照进来青蒙蒙的光,越发显得清冷孤寂,斓丹置身在这幽暗微亮之中,心也半明半暗。
她再不能否认申屠锐对她的特殊,抛却家世身份,平心而论,他是她生命中最特别的男人,不知不觉之间,他就走进她的心里。她和他吵闹,斗气,但是她信任他,依靠他,她把自己心里的话……不管是他自己猜到的也好,她主动说出口的也罢,没有半分隐瞒。这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她和申屠锐就算是同盟,也该各怀鬼胎,各自防备,可偏偏就不是,她甚至越来越感觉到他对她好。这种好是很陌生的,不是能宣诸口舌,化为言语的,甚至表达的方式还很难以接受……
她和他交谈的时候,可以不隐藏自己的词锋,和他走路的时候,能自然地拉他的手,她病的时候并不抗拒他的拥抱,他病的时候,她也搂着他不忍放下。他太靠近她的心了,近得她都拒绝去想原因,因为她知道答案很残酷。
在惨淡的晨光中,她默默问自己,申屠锐和当初的申屠铖又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她知道答案的,没区别。
差异的只是手段和方式。
申屠铖太功利了,演得太好,可戏一落幕,就觉得他演得太假,一点点情感都没有舍得用,对她这么演,对别人还这么演。申屠锐不同,他都好像没有在演,他很舍得付出,很舍得对她好,就算大梦醒觉,她也不恨他,她对他的感激是真的,依赖是真的,心动也是真的。可是不管过程怎样的不同,目的和结局都是一样的,申屠铖要她毒杀父皇,申屠锐要她毒杀申屠铖。回京之后,无论他在她心中有了怎样地位,他都会送她进宫,把她送给申屠铖。
申屠锐一向坦率,他早说过,他和她现在是同盟,将来目的达成……没用的人都得死。
萧斓丹果然是个眼皮子很浅的人,接近她的男人很少,她见识过申屠铖,可仍然被申屠锐迷惑,觉得他很好,让女人恋慕,要不是她时时刻刻提点自己,她都要承认喜欢他了。
可是,她不够好,她不是能和他一路走到尽头的人。
她越来越有错觉,是因为与他同路而行的感觉很美妙——她像平凡少女一般,有了心上人,却不敢说,别别扭扭地故作冷淡。
可惜她是萧斓丹,她已经能清楚知道,她和申屠锐只是暂时目标一致同路而行,也许很快就到岔路,他仍旧策马帅气前行,光芒万丈,而她,只有崎岖阴暗的一条死胡同。
被心里那个人抛下的感觉她体会过一次,刻骨铭心,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更何况,家世身份根本不能被抛却,申屠锐是她这辈子最不可能在一起的男人。她已经从萧斓丹变成浮朱,不要再让自己因为男人那么悲惨了。
吃完早饭,再次出发的时候,孙世祥仍旧请她与申屠锐同车,她摇头淡淡一笑,拒绝道:“我还是骑马吧。”
申屠锐原本正弯腰准备登车,听了这话,眉头一拧,直直看向她。
斓丹知道他很善于看穿人心,故意冲他颇有礼貌的微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这种彬彬有礼更会显得冷淡疏远。
孙世祥还想继续劝斓丹,被申屠锐抬手阻止,他挑着嘴角,似笑非笑,“那就全都骑马!把耽误的行程都赶出来。”
一跑大半天,下马吃饭的时候,斓丹觉得大腿内侧被马鞍磨得火辣辣的,碰都不敢碰。
申屠锐看来是铁心赶路,连吃午饭都在荒村野店里,随便找个食寮,连镇子都不去。
斓丹趁侍卫们三五成群架起火堆取暖,假装小解,走到树林茂密处,幸好她在凤杨买了好几条中衣,一股脑穿在身上,能与马鞍隔开几层就隔开几层吧。她检视过伤处,红得像要流血,估计过一阵子就淤紫了,还被磨得粗糙爆皮,她突然想起北漠的油膏,涂上去竟然缓解不少。
她走路的时候,因为穿了好几层裤子,又加上伤口疼,有些一瘸一拐,等走出树林,她就刻意走得缓慢平稳,不让人看出异样,尤其不能让申屠锐看出来,省得他以为她故意装可怜,要他照顾。
孙世祥特意点了个小些的火堆,看见斓丹热情地向她招手,让她过去。斓丹看申屠锐正坐在小火堆边暖手,微微有些迟疑,随即一想倒释然了,所有的提防疏远只是她的问题,申屠锐至少还是她这一路的同伴,她太刻意了,岂不是更显矫情?她收敛地微微一笑,慢慢走过去,坐在距离申屠锐一个人的空位之外。
老板的饭菜做好,陆续端上来,一人一个大木碗,米饭在下,三道菜盖在上面。斓丹从没见过这种吃法,捧着和她脸差不多大的碗,觉得新鲜又好笑。木碗加上饭菜,颇有份量,斓丹不得不曲起膝盖,把木碗放在膝盖上才能腾出一只手来用筷子。菜有些咸,倒是热腾腾的,跑了大半天,肚子正饿,斓丹埋头吃得很香。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才发现孙世祥和申屠锐早就吃完,都看她笑,孙世祥正倒了两盏茶出来,说声水不够就跑了。申屠锐把茶递给她,离得有些远,就挪了挪,与她并肩而坐,斓丹一手拿筷子一手扶着碗,没手接茶杯,申屠锐似乎觉得很好笑,嘴角挑得太高,颊边出现了一个酒窝,他贴心地帮她拿走木碗,把茶杯塞在她手里。
“还生气?”他低了下头,讪讪地笑,“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斓丹一开始还没听懂,突然明白过来,居然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