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或许将来哪一天,你又落难了,他也能像我一样,突然冒出来,成了你的‘救命恩人’?”
她并不打算隐瞒,似乎一直以来,她和申屠锐的交谈方式一直就是这样开诚布公,至少是她的心事,对他来说,就像贴在城墙上的告示。
“嗯。”她诚实地点头。
申屠锐像听了天大笑话一样,满脸嘲讽和不屑,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才见你一面,认识两天,你就觉得他能救你于水火?”
斓丹被他的语气惹得有些生气了,反问他:“那你又见了我几面,认识我多久?”
申屠锐一愣,撇了撇嘴没说话。
“不是你总笑我傻,要我变聪明点吗?我接受苏易明的爱慕,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难道不对吗?你一路对各府各县的官员勾勾搭搭,不也是这样吗?斓凰对你,不也是这样吗?!”她的声调逐渐高上去,背越挺越直,问到最后一句,人差点站起来。
申屠锐还是懒散地靠着柱子冷笑,“让你见识骗术,了解骗术,是为了让你有本事识破,别再上当了,谁让你行骗了?”
斓丹被这句话一下子戳中罩门,人瘪下去。
是的,她也意识到了,她对苏易明的算计,和当初申屠铖对她是一样的,申屠铖伤害了她,如果她变得有能力,在心里最暗的地方,她也想那样去伤害别人。
“我知道你心冷过。”申屠锐的语气和软了些,“有些人,心冷了就再也暖不起来,有些人不一样,心始终是热的,被寒了多少次,始终还是热的。”他看向她,“你觉得,你是哪种人?”
斓丹鼻子一酸,眼泪毫无防备地涌出来,她觉得就这样哭了很丢人,又忍不住,干脆双手捂住脸。
“我不知道!”她发脾气似的说,“可我……不想变成申屠铖和斓凰那样的人。”
申屠锐听了一笑,这回是真的笑了,打趣她说:“不是口口声声羡慕斓凰心眼多,见识多么。”
斓丹抿着嘴,闷闷地哭,她有办法吗?她迟早要陷入人性阴冷的战场里去,没有斓凰的本事,迟早再上一次断头台。
“你丢下我的时候,我怎么办呢……”她心里的话,在绝望又脆弱的时刻,突然就说出口了。斓丹惊骇了一下,反正也说出口了,她也豁出去了,压在心里的那些,越来越沉重,能倒出来,也落个痛快。“我对你没用的时候,死了也罢了,我很怕,很怕又剩我一个人,在路上走……走……”她泣不成声。
申屠锐慢慢坐直身子,默默看她,她说得颠三倒四,他却听得那么明白。
他又何尝不懂?
“斓丹,这世上,没谁能和谁自始自终同路而行,生老病死福祸无常,孤身一人在所难免。”他笑笑。
斓丹的眼泪越流越凶,“我知道!我知道!”他又来了,他说的都对!可她不愿意听了!“可我想和你同路走!走得越久越好!”她尖叫。
她一下子停住,整个人都傻了,她说了什么?
第26章 第26章 同心同德
往常她一旦说了傻话或是让气氛尴尬的话,申屠锐心情好,就会随便扯些什么,高竿地把难堪化于无形,他心情不好,就冷嘲热讽,把她气得心跳肝颤。但不管怎样,都会顺利地过去,下次见面他不提了,她就当没发生。可是这次他没有出声,斓丹傻了一会儿,觉得太没脸了,跳起来准备跑——胳膊一疼,被他拉住了。
他已经站起身,斓丹不敢抬头看他,申屠锐松开手,缓缓地搂住她,他可能真的有些累了,垂下头来靠在她的肩膀上,低沉而轻缓地一笑,说:“那我们就一起,能走多远走多远吧。”
斓丹紧绷的脊背慢慢松懈下来,虽然他靠在她身上,却是她感觉到温暖和安全。
她不知道他这算不算表白,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承诺,她也是经过起落悲欢的,很明白身在皇族的无奈和危险。申屠锐并没有给她一个凿凿如石的誓言,说一句话诚然容易,兑现却难,他不想骗她,自然不会说那些他也没把握的话。
他又轻声笑了,“你果然还是见识太少。只以为能同走一段路,越远越好。”
斓丹无声苦笑,他又设下个圈套,看她踩下去,然后笑她,看来他的心情是好转了。
“你觉得申屠铖和斓凰算不算同路而行?”他问,很随意地拉起自己的披风裹住她,拖着她一起坐回亭子的长凳。
斓丹点头。
“可他们同路走得越久,就越煎熬。”申屠锐轻嗤,随即神色变得有些敬意,“庞麟死的时候,我和申屠铖都有意放你大姐一条生路,可她并不领情,与丈夫一起慷慨赴死。”
斓丹眼中的泪水本没有干,一下子又涌出了新的一波,“……大姐和姐夫一直很恩爱。”对她也不错,至少不是很势利,要不是父皇非要她嫁给庞家二公子,让她对庞家十分抵触,她能和大姐大姐夫更亲一些。
申屠锐默认她的说法,“所以,一起走多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能不能同心同德。”
斓丹原本以为他会说重要的是心能在一起,结果他用了个很败兴的词,同心同德?!
她的嘴角抖了抖,不满地下拉,他不是很会说话吗?对了!还很会说暧昧不明的情话,那天和斓凰说得多好啊,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成同心同德了?
“看,你也不用太沮丧,同是皇族中人,不光都是你三嫂九嫂那样的蛇蝎贱妇,也有你大姐这样的有情有义的人。”
斓丹气呼呼地嘟囔了一句:“谁沮丧了!”
他戳破她的小心思,“你不是对我的保证很不满意吗。”
斓丹又瘪嘴,原来他还知道!
“我是觉得你又在耍心眼!”反正骗不过他,干脆有什么说什么,“是不是等回了京,你要把我往宫里送,我们的路就到头了?”
他又不说话。
斓丹原本只是脱口而出,他一沉默,她就心慌难受,果然,她和申屠锐的所有症结都在这里。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他冷冷地说。
斓丹不解,抬头看他,他板着脸,可眼睛却在笑。
“你要再像个狐狸精似的,给我四处惹祸,我就送你进宫!”他恶狠狠地说,她却不怕了,眼睛隔着没干的泪,冒出一串串笑泡。
“谁四处惹祸了!”她抗议。
他嗤了一声,眼睛冷冷地一瞪她,用了个心照不宣的鄙视眼神。
“这个……怎么办?”她也有些苦恼,从斗篷里哆哆嗦嗦探出小手,手里是那株红绿俏皮的雪屠苏。
申屠锐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地摘了一个果子吃,略嚼了嚼,嫌弃地把籽吐出好远,评论说:“难吃!”
斓丹原本也想尝尝,看他那个样子,还是没胆。
“斓橙要恨死你了。”他突然幸灾乐祸地提起斓橙。
斓丹不解地看他,申屠锐又瞥了她一眼,“你前后抢了她两个驸马。”
“谁抢她驸马了!”斓丹真是忍无可忍了。
申屠锐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