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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在情感上却很诚实,大概因为他年轻,又或者有个那样的母亲。斓丹又想起太慈宫里的太后娘娘,她当然不是心机浅薄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在侯府中潜藏十数年,可她的言谈举止,她对申屠锐的疼爱,都那么直白热烈,毫不隐瞒,就连她数落她的话,斓丹回想起来,都觉得像普通婆婆抱怨儿媳。太后娘娘不作假,也不端架子,在真心疼爱的人面前,不拐弯抹角的掩藏自己的情感。

    她影响了申屠锐。

    斓丹觉得自己和申屠锐正相反。

    她在很多事情上懵懂无知,很笨拙,但在她和申屠锐之间的情感上却十分敏锐,一个回避的吻,一个在欢好前熄灭灯烛的举动,都让她洞若观火。

    “我知道……”她喃喃低语,叹了口气。

    显然孙世祥误解了她这句话,他放下心来,又起了撮合的意思,略有些讨好道:“姑娘,你可千万别告诉王爷是我说的啊!王爷他……喜欢好多年了,一直放在心里。”

    斓丹突然觉得很累,走一步都没力气,像要大病一场般浑身都痛,当然,心最痛。

    “我走不动了。”她烦躁地说。

    “哦哦。”孙世祥有点儿懵,隐隐觉得自己可能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那还是坐车吧。”他殷勤地搀扶斓丹上车,惴惴不安起来,王爷要知道了,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求神拜佛祈求姑娘别和王爷说吧!

    斓丹看完二姐回府,疲累得连话都不想说,面无表情一路走到房间,就想尽快躺下。

    进了内室,她吓了一跳,申屠锐竟然还在。

    他盘膝坐在矮桌边,慢慢喝着酒,背脊异样挺直,不像随意小酌。斓丹没想到他会在家,不是要去宫里陪太后么?他的确穿着王爵常服,这个时间……也不知道他是去而复返还是压根没去。

    他见她走进来,并没说话,眼睛冷冷看着她。斓丹心里有鬼,没办法像平时一样理直气壮,尤其看他的阴郁脸色,心里竟无法控制的胆怯,站在门口不敢靠近。

    他拿酒杯的手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就爆发了,手腕一甩,连酒带杯向她扔过来。

    斓丹吓得扭过脸,硬撑着没动,也没发出声音。她知道他并没真想砸她,不然以他暗夜射中五哥大腿的准头,不可能把酒杯扔在她脚边。酒洒在她的裙子上,春衫轻薄,飞快透了进去,冰冷寒凉。

    “干什么去了?”他低沉缓慢地说,像在拷问犯人。

    “看姐姐。”斓丹极力镇定,却莫名怕更加触怒他。

    “还有呢?”他冷漠地拉长调子。

    斓丹低头不说话,没想到非但没瞒过他,收到消息还这么快!她明明从二姐家后门出去,买完东西又从后门回来,再走正门与孙世祥他们汇合,并没惊动任何人。

    “买了什么药?”他颇有耐心地继续问,表情和语气却更加阴冷,无形向她质问施压。见斓丹还是沉默死犟,怒气再也压不住,直冲肺腑,“给我生孩子辱没了你吗?”他高声喝问,用力拍了下矮桌,竟然把矮桌拍翻了,上面的酒杯酒壶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他似乎有一万句咒骂的话都涌到嘴边,可却不忍说出口,憋得坐不住,只得站起来。

    斓丹等一切声音都平息下去,眼泪在寂静中止不住地流出来,“你何必向我兴师问罪?我只是……不想被你们利用。”

    “利用?”申屠锐被气笑了,她知道什么是利用吗?他要想利用她,她还能安安稳稳站在他面前气他?“就你这个蠢样,除了生孩子还能有什么用处?”

    斓丹听了,苦涩一笑,泪珠流成线从下巴滴落,“是啊……我蠢得只能用来生孩子。”

    申屠锐一愣。

    “你盼着我能生个男孩换给斓凰对吧?你为了她……”斓丹从心里一直苦到喉咙,斓凰要寻找最合适的男婴,申屠锐的儿子不就是么!一旦成功,他们俩就能结成休戚相关的同盟,比她和申屠锐要牢固得多。

    申屠锐脸色铁青,走上前,抬手,真想一巴掌拍死她算了。

    斓丹也以为他要打她了,抵抗地咬紧牙关,他的手落下来,攥成拳,伸出食指使劲戳她额头,太用力了,戳得她站不稳,连连后退,额头一片酸疼。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他气得真要跳起来了,“我倒是真觉得这样不错,可你有这本事吗?啊!”

    斓丹额头太疼了,伸出手来抱头,样子十分可笑。

    “你当你是母鸡啊?说哪天下蛋就哪天下蛋?”他气得用另一只手扇风,感觉血管里的血都要沸了,“我要你一定生个儿子,你有把握吗?”

    斓丹呜呜哭,被他骂得很委屈,可眼泪哗哗流出来,心里倒不怎么苦了,原来……他没这么打算过。

    “她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你倒是给我来个加急的啊!”他也气得语无伦次了。

    斓丹瘪着嘴擦眼睛,别以为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和斓凰个个神通广大,随便想个什么花招,不就应付过去了吗!

    “拿出来!”他喝道。

    斓丹在腰里掏了一会儿,才哆哆嗦嗦拿出一瓶药丸,被他劈手夺去,顺着打开的窗格就扔了出去。

    “以后想问题多用用脑子!”他的那股火终于也过去了,懊恼道,“算了,你那个脑子用了还不如不用!就会胡思乱想!以后老实听话就行!”

    她听了这话,更呜呜咽咽地哭,两只手都抬起来擦眼泪,像个闹脾气的小姑娘。他看了心软,走上去搂她,闻见她身上有股酒味,原来是洒在裙子上的酒还没干。

    他抱她去内室换衣服,斓丹也不管他,只顾自己抽抽搭搭,换着换着他就不老实了,猛地按着她的双肩,把她压在地板上。

    “要不……来个加急的?”他坏笑着俯视她。

    “不要!”她这会儿声又高了,胆也大了。

    他也不听她的,人压下来,嘴唇贴到她的耳垂边。

    斓丹推了推他,“别……还疼……”

    这轻轻软软的哀求,让他僵了好一会儿脊背,终于一松劲,人倒在她身旁,恨恨捶了下地板。

    “你就是在报复我。”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应该还是花田那次的气没消吧?

    第33章 第33章 禁宫夜宴

    中午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斓丹开了房间的门,又把临园的拉门开到最大,过堂风带进来一些花瓣,斓丹倚着高枕,默默地看花瓣随风而来,又牵牵绊绊随风而去。

    整个院落很安静,正是烈日当空,饭后生倦的时刻,除了院中的海棠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别无他声。

    申屠锐又和紫孚一起出门了,院子里只剩她,怎么可能不安静?申屠锐向她解释过,他和紫孚出门可以看作去办公,让她不要多想,而且她也知道他们去办什么“公”。不仅是寻找男婴那么简单,申屠铖又不是傻子,想骗过他,怎么把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进换出,怎么掩灭相关人的口,把换出来的孩子送到哪里……不用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