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大致就是美女娶回来了,却人在心不在,大汗因爱生恨,选了她带儿子入质。”
因爱生恨……斓丹默默回味了一下这个词,她好像能明白飒雎大汗当初的心情了,爱有多深转化而生的恨就有多深,他是惩罚了熙妃,何尝不是惩罚了自己?他在一年内就重病离世,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她也终于想通了,就算太后娘娘的爱再伟大,再无私,怎么可能为了心爱男人的另一个女人,以及她的儿子付出这么多?原来……她们深爱的并不是同一个男人。
“都说这个世上无情人多,”斓丹眼神虚浮,“有情人……竟也不少。”她希望申屠锐像为了爱人苦撑多年的应赫赞,不希望他像被誉为草原明珠的父亲,飒雎大汗的爱太决绝了,就伤了人。
祭师们突然整齐列队,男男女女各自拿起了乐器,鼓声和铃声立刻变得富有节奏而庄严响亮。
“要开始了。”苏易明挺直腰背,跪得规规矩矩,斓丹也学着他的样子,整肃了神情。
马蹄声在这样的铃鼓中,直到台下才被听见,斓丹直直地站起身,扑扑跌跌地向台阶跑过去。
是他!她知道的!
第56章 第56章 言外之意
斓丹跑到台阶边时,看见申屠锐正缓缓拾级而上,他垂着眼只看脚下的路,身上穿着北漠祭服,头发没有梳髻戴冠,只简单束成一束。他背脊挺直,身姿优美,漫天星斗明明横亘在他头顶苍穹,却好像悉数披拂在他身上,发出熠熠幽光。
斓丹从不知道,想念一个人而骤然见到他时,脑子是空荡荡的一片,心跳声会突然响彻天地,震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出了一头薄汗。她几乎是跳着跑下去,一步一阶都挡住了她的急切,她跑得太快,也太着急了,终于踩在裙摆上整个人摔了下去。她没闭眼,也没惊叫,只是下意识伸开双臂,一下子扑进申屠锐的胸膛,紧紧搂住了他。申屠锐被撞得后退了一阶,为了不至于和她一起摔下去,不得不扶住她的腰,拦住她下冲的力道,台阶栏杆上的石灯都因为斓丹带的风而烛火猛摇,险些熄灭。
“你怎么瘦成这样?”斓丹皱眉,这句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她本来还发愁第一句话说什么才好,原来根本不用考虑。他的袍服下空空荡荡,比以前瘦下去一圈都不止,斓丹抬头,这样近的凝视他时,才发现他脸颊上的肉都瘦干了,神情显得格外刚毅。他没看她,也不理她,但至少没有推开她。
苏易明站在台阶处没有下来,只略显意外地说了句:“哥……皇上……你怎么来了?”
申屠锐身上挂着斓丹,也没急着走,仰头看他,淡淡道:“娘的祭礼,总要赶来。”
斓丹听到“祭礼”,才惊觉自己竟如此失态,无论她对久别重逢怎样心绪起伏,但今夜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太后娘娘的祭礼。她连忙松开了手,可真的离开了申屠锐,她又一阵茫然,人也发起傻来,直直戳在申屠锐前面,没有给他让开路。申屠锐无奈抿了下嘴唇,眉头飞快一拧,绕开斓丹,一路走上台顶去。斓丹木然回头,看他和苏易明一起消失在石阶高处。苏易明跟着他转身走开的时候,很体贴地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快跟上,斓丹黯了眼神,如果没苏易明帮她化解难堪,她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回到台上去。
祭礼已经开始,斓丹赶忙快步走到原来跪坐的地方,肃穆跪好。祭师们唱起北漠祭歌,斓丹听不懂内容,可是一众人悲切地齐唱着,似咏似叹,即便语言不通,斓丹也觉得他们的歌声是对亡魂的抚慰,也是对逝者一生的叹息,他们的歌声铃鼓在夜空下格外空灵神秘,仿佛直飞霄汉,斓丹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满脸,太后娘娘一定也听到了这首为她而唱的祭歌,一定从中获得了力量实现自己的愿望。
斓丹双手合适,闭起眼睛,真诚祝祷太后娘娘能得偿所愿,下一世与心爱的人两情相悦。太后娘娘这辈子过得太辛酸寥落,希望今天所有人的愿力能帮助她,送她一路坦途。
当天际出现粉红色的霞光,斓丹长长吐了口气,一整晚她都生怕自己睡着,对不起太后娘娘。祭师们也最后敲响了一下铃鼓,示意祭礼完成,申屠锐和苏易明站起来,接受祭师们的道别,斓丹连忙跟着站起来,后半夜改为盘坐,猛地站起来才发觉腿早就没了力气,恢复血行后麻得厉害。祭师们陆续离去,申屠锐没急着走,站在台边扶着栏杆看了好一会儿天边的红霞,终于叹了口气。
苏易明一晚上没说话,嗓子有些哑,他担心地看了看申屠锐的脸色,劝道:“哥,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赶了几天路又守了一夜,太累了。”
申屠锐神情倦怠地点点头,他的确有点儿支撑不住。
苏易明见他向台阶走,连忙又扭头向斓丹示意,让她跟上,盼了这么久,人终于来了,刚见面表现得到不错,这会儿怎么又别别扭扭不靠前了呢?
斓丹咬咬嘴唇,并没有如苏易明的意思跟上去,她的确是有些怯懦了,一整晚,申屠锐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看都没看她一眼。即便是为太后娘娘守夜,感念太后娘娘如她,也做不到不看分别了两个多月的心上人一眼。关于男人的薄幸,她还见得少么?只是他以往太过深情,让她忽略了,也许他心凉后也和那些男人并无分别。如今他已是九五至尊,天下美女皆唾手可得,背叛过他的萧斓丹,可能……已经不值得原谅。
申屠锐关上房间的门,站在院子里的苏易明怒其不争地瞪了斓丹一眼,小声说:“你倒是跟进去啊!”他就不信,一起往床上一倒,有什么坎是跨不过去的呢!
斓丹垂着眼,摇了摇头,“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他的脸色太憔悴,身子也太虚弱了,看来就算准备得再充分,登基主政也是煞费心思,他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恢复得实在不算好。她怕他又闹脾气,她在旁边反倒让他不能安心睡一觉。
苏易明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好,我叫人收拾一下厢房,你先去那儿对付一下。”申屠锐的房间这段时间是斓丹在住,他这样一关门,斓丹就无处可去了。
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苏易明一觉睡起来,天色刚亮透,算来也只睡了二个时辰,他也不想再躺着,准备起来打套拳。他猜想这一晚申屠锐也睡得不踏实,不如去看看,走到那院里,申屠锐的房门仍旧紧闭,斓丹却靠在廊柱上,半闭着眼似睡非睡。她还穿着昨晚的祭服,染了露水湿气,脸色因为疲惫晦暗得很,显得神情愈发哀戚了。
“你没去睡?”苏易明简直要生气了。
斓丹被他吓了吓,眼睛霍然睁大,看清是他才淡淡一笑,轻缓道:“我怕他又趁我睡着时走了。”
苏易明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斓丹靠着柱子,看早晨天空清澈无比的蓝色,苦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