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便有治疗之法,人人便只盼着自己能熬到那时候,便可化险为夷。
石定海是去安抚民心,詹乔治和魏安妮则是去查看大营的卫生与护理条件的。看到大营之中,久未清洗的被单、堆积在大营之中的垃圾、重症病人混住在轻症病人之中……詹乔治皱眉,道:“三爷,这大营的卫生护理之事,但交给安妮吧。重症与轻症隔离,衣物消毒,垃圾及时处理,便至少能够保证轻症病患的安全。”
石定海点头,说话时便道:“你们有的是我石家军的精锐,有的是我崖州各大绣坊织坊的大家,有的是船舶航行的好手,你们的父母子女丈夫妻子,莫不在等着你们早日康复,回到家去!天助自助者,这几日但请诸位安下心来,好生配合医官,改善大营的条件,减少重症发生的可能。我石家、我石定海,必定与你们共同进退!”
一番话下来,许多人眼眶都红了。对于魏安妮接下来的划分重症轻症病区、并请那轻症的病人一起整理大营之事,都积极配合。只原先那几个便在营中的医官略有些不快。他们都是朝廷命官,如今却要听命于一个番邦女子,说出去实在面上无光。可是石定海杵在这里,还支持她,他们也只得低头做事。
石定海离开了大营,便和詹神父一起去了石家在郊外的一个庄子。这庄子早得了命令,几乎清空了人员,只留了几个老仆在此。原来詹神父担心他二人会将病源带进石府,便在此留宿两日,以便观察。詹神父则在此炼制药剂。
石府中辛氏和沈氏自然很是挂心,当晚便遣人来问情况,道一切都好。然而,第二日一早,庄子上来报凌晨时分石定海突发高烧、上吐下泻、昏迷不醒的消息,正是鼠疫的症状。
沈氏接到消息之时,脸色煞白,猛地站了起来,却身形晃了几晃,软绵绵地晕倒在地。万里堂里丫鬟仆妇乱成一团,忙将主母扶到卧榻之上,又去请郎中把脉。潘氏早已赶来,立在一旁照顾沈氏,尽心尽责。
辛氏也骇然大惊。沈家本支如今人丁单薄,只有石震渊和石定海两兄弟,即便算上三老太爷家的子孙辈,也不超过一个手掌。若是石定海出现意外……辛氏急急打住自己的念头,只身去了黎母堂里的妈祖供堂,为石定海祈福了。
石定海是石弄潮的同胞兄弟,石弄潮见此情形,一时间竟是有些茫然。二哥远在前线,三哥昏迷不醒,祖母年事已高,母亲心痛晕倒。阖府之中,竟只有自己和两个娇弱的嫂子。
却是宋织云抓住了她的手,轻声却坚定地道:“不要害怕。你留在此处和大嫂一起照顾母亲,我去请示祖母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石弄潮对上宋织云的眼睛,道:“二嫂……”
宋织云眼睛里有不容置疑的果断,以及一种置之度外的平静。大约在她听到翊坤宫大火、宋家被围的时候,她突然明白,自己的出生、自己的家族、以及自己的婚姻,几乎注定了她必须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当她明白自己避无可避之后,她除了迎头对上,别无他法。
石弄潮为这样的神采所吸引,道:“二嫂,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看祖母有什么安排。”
石弄潮与宋织云一起进卧室看望沈氏,沈氏已经悠悠醒来,只是脸色苍白,言语无力。郎中满头大汗,正在给沈氏把脉,道:“夫人乃是急火攻心,老夫开一剂安神药,休息几日便好。只是夫人万不可再这般动气,否则就伤及命脉了。”
石弄潮轻轻跪在榻前,双手捧着沈氏的手,贴近了她的脸颊,道:“母亲,您莫忧心三哥。有詹神父在侧,定然能化险为夷。我跟二嫂去祖母那里,看看如今可做什么事情。”
沈氏无力地轻抚了一下石弄潮的脸颊,轻声道:“去吧。”说罢便闭上了双眼。
石弄潮方转头对潘氏说:“大嫂,便有劳您照看母亲了。”宋织云也道:“大嫂,我先去看看祖母有何吩咐,再过来照看母亲。”
潘氏点头,道:“这里有我,你们快去吧。”宋织云与石弄潮两人一起走出卧室,隐隐听到潘氏安慰沈氏的声音:“母亲,三弟定然很快康复,您不必忧心……”
作者有话要说: 早期的医院是很脏的,一直到美国南北战争时期,护士们才建立了一套系统的卫生消毒标准,这可以大大地降低感染率,从而救护更多的人。
☆、海盗夜袭
宋织云与石弄潮来到黎山堂后面的妈祖供堂,宽阔的朝南向的三间厢房,房内陈设简单。东次间放置着一尊白玉妈祖像,供桌上摆着花篮,焚着檀香。花篮里应是有桂花,檀香中还混着一丝香甜的桂花味。
辛氏正安安静静地跪在妈祖像前的蒲团上,晨间阳光透过窗棂,映在她的满头白发上。宋织云看着她挺直紧绷的身影,鼻间一酸,险些落泪。一瞬间,她仿佛看到自己的祖母姚老太君。
“祖母,如今这般情势,我担心崖州城中有变,您看可要加强戒备,做些安排?”宋织云深呼吸一口气,轻声道。
石弄潮也道:“三哥病倒,必是钱参将统领崖州军队。祖母您看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嘱咐钱参将?”此次石震渊出征两广,带走了石家军大部分部队。留在崖州的军队,乃是石定海的亲兵,钱参将正是石定海麾下的第一员猛将,年龄比石定海还要大上几年,参军已有七八年,经验颇为丰富。
辛氏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便要起身。宋织云与石弄潮忙一左一右扶了辛氏起来,坐到西次间的罗汉榻上。
“你们不愧是我石家的好女儿好媳妇!”辛氏眼中有一丝欣慰,道,“且说说,你们如今我们该做些什么?”
“孙媳以为,这次鼠疫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如今三弟病倒,恐怕有人乘虚而入,对崖州发难。崖州中,最危险的想来是石府了。府里必须加强戒备。若有可能,祖母与母亲不妨避上一避。”宋织云思索着,说道。鼠疫来得如此凑巧与蹊跷,且是在兵营之中发作,便是有人想削弱崖州的兵力。“还有钱参将那里,我们也得提醒他一番。城墙上的守卫自然不能疏忽。此外,看能否布置下些暗人,在侯府周围。贼人杀来之时,我们来个瓮中抓鳖,也可以找出究竟谁是这次事情的幕后主使。再有,恐怕也必须让庄子上小心,詹神父能熬制制服鼠疫的药剂,恐怕有人会下手。”
辛氏连连点头,看宋织云一眼,道:“我和你母亲自是留在此处的。我们便在银安殿里等着。此时出府,不知多少人看着,又如何引蛇出洞、瓮中抓鳖。”宋织云能想到石府有危险,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意识到,此次混乱是崖州城里有内奸?
石弄潮心里着急,道:“留在此处,恐怕有危险!”
辛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