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
钱敏心疼,但也不好阻拦,只是说让她不用过分劳心,夜里可以让梁斌陪她出去玩玩。
所以,这就出去玩了?
小情人去哪里玩,玩什么,钱敏其实是不在意的:她不过还是个孩子,还是乖巧的那种,应该不会太出格;梁斌就更是有着双重保证:是个基佬,他老爸还是圣玛利亚的同事,柚子擦伤一块皮,他就得被老爸拎着耳朵训半小时。
所以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是,乖巧听话如柚子,连个纸条也没有留?
床头没有,餐桌和厨房没有。就连他们最常会面的天台上,也只有落花伴雨淅淅沥沥。看看手机,好家伙,没信号。钱敏硬撑着刚起床还发胀的大脑拖拖拉拉地走到更衣室去,打着哈欠把自己身上的睡裙扒掉。
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轻轻抱住,把钱敏的脊背拉入一片柔软的温柔乡。
这感觉有点熟悉……啊,果然。
钱敏的身后,陈美美一脸暧昧地看着她。这感觉已经非常久远了,远到钱敏自己都想不起来这一幕是否发生过。但只要两个人一接触,这记忆的开关就会被瞬间开启,往事如潮水涌来,就像东澜岛上的波涛,伴着日升月落永不停息。
钱敏轻轻把陈美美的手拿下来:“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
“她已经成了战士……是你同意的吗?”陈美美识趣地退到一边,却开门见山,“和她分手吧。一次次的行动,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像你的……病人们。”
“谢谢你的好意。只不过,咱们分手,就是被你家里劝分的……你父亲不会继续反对我们吗?”
话音一出,陈美美的呼吸似乎一滞:“我,我自有安排……父亲也上了年纪了,等我代替叔叔当了院长——”
“——美美。”钱敏微笑着拉住陈美美的手,“我何尝不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柚子这孩子是我救下来的,不论她变成什么样了,我都想陪着她……你不是说她很快就会再一次变成我的病人吗?那就……”
钱敏的声音陷入哽咽。
“那就让我再当一次她的医生,咱们院不正是‘临终关怀中心’嘛……等我送走了柚子,如果你也顺利当上了院长,我就答应你。你看这样行吗?”
陈美美面对着婉言恳求她的钱敏,说不出话来。
“那……那也不会这么快,对不起,我不该来打扰你们……我就不勉强你了……”
陈美美走出钱敏家的小单元楼,掏出手机,等信号恢复了,发出一条消息。瞬间,整栋楼的通信恢复原样。
陈美美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钱敏有没有察觉出不对劲,陈美美反思着自己的言行。但无论如何,破绽是很明显的:没有人会丧心病狂到动用军用设备来劝和前女友。她只是想来探探钱敏的底。圣玛利亚要派遣随军医生,柚子又新近加入了梁斌的行动队。陈院长向陈美美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陈美美当时还觉得这主意不错。
而现在她简直后悔透顶。
陈美美没有撑伞,直接让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在自己精心打造的发型和名贵的衣裙上。抱住钱敏的时候,说是没有触动,那必定是假的,是欲盖弥彰;可这分触动带给她的不是什么美好的爱意,反而是对于过去的痛悔和对柚子姑娘的愧疚。
陈美美的高跟鞋在湿滑的路面一歪,她整个人跌进路边的草丛,被司机发现的时候,狼狈不堪,泣不成声。
“肖部长看过你的资料了,觉得你很合适:充分的经验,过硬的技术水准,漂亮的学历。”陈院长在自己的办公室和钱敏谈话,“不知道你对这个安排有什么意见?”
钱敏摇摇头。
“行,干脆利落。知道你也想早点去陪……额……程佑姑娘,哈哈是吧……”
钱敏知道陈院长对于自己和柚子的□□其实颇有微词。但现在很显然,不是自己在求院长升职加薪,而是院长在求自己上前线。当供求关系反过来的时候,院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捧着点她们。
“补贴和相关的福利会于今日和你商量,总的来说还是很丰厚的……你家那个单元楼,不也是院里分的嘛!也上了年头了。这回虽说暂时不用搬走,但院里再考虑给你们换一处住宅……”
“谢谢院长。我这房子也真是够旧的了,三天两头手机没信号……”钱敏抱怨着,看见陈院长的讪笑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啊……果然只是逢场作戏吗?钱敏想着那个惊悚的早上。陈美美走后不久,手机信号恢复,柚子的短信终于送达:“早上堵车了,我和梁队回不来了=a=”
她当时还以为是雷雨天气凑巧打断了线路。现在看看,多半是这个陈院长捣的鬼。
“梁队长的单位有一位杨书记,说是想请你们俩去参观一下营地。”陈院长清清嗓子,另起一事,“你们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和小梁说一下。”
“院长,我最近的手术——”
“推了,都推了。我准你的假!你可是代表我们去前线的医生!……”
钱敏即将调岗的消息在小小的圣玛利亚临终关怀中心很快传播开来。传得最有模有样的消息称,钱敏去前线,其实是被孙思典排挤的,因为钱敏一走,就没有人和他一起竞争职称;消息人士也说得有鼻子有脸:钱敏的调令公布没多久,孙医生的升职令就到了,他从普通医生转岗到了管理岗位,
钱敏本人对此倒没有什么异议。左右她也快离开了,下回再当回普通的医生,且不说要到几年之后,更不一定愿意回来了。同科室的同事和平时关系好的大多颇为不舍。宋云芝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谭这个哭包更是自己躲到卫生间去嚎了很久。小林算是个男子汉,没说什么,但帮钱敏把办公室的纸箱搬回家的时候,还是抹了两把眼泪。
唯一沉默的,是老梁。
钱敏知道老梁的老伴,就是倒在了中心医院的训练场上。具体的原因未明,只是最终的惨状,不比任何一个被紧急押送而至的病人乐观。但其实,正是因为类似的原因,钱敏甘愿陪着柚子冒险,守着她,也不想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押送车的客人。
钱敏和同事们一一道别。从当年发生那件事,被中心医院辞退,来到圣玛利亚,钱敏就没想过自己还能走出这个小小的医院。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完完全全地烂在这里,就像她的病人那些不再工作的脏器那样,化成血水,最终被这个世界抛弃。然而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她即将离开这里了。
当然,就算离开了这个医院,她还是算圣玛利亚的人。就好像这回的调岗,也只是普通的岗位调换,而不能算是跳槽。办手续的一周里,形形□□的人来来往往,有衷心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