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能够看到一处地方颇大的花圃,各色花儿开得争奇斗艳,光是牡丹就有数十个品种与颜色,煞是好看,花间是翩翩飞舞的蝴蝶,望着眼前的风景,一时间这水雾蒙蒙的水榭仿佛都开明了许多,阳光照在身上都有了温度。
信步走入花圃,穿梭在绿叶红花之间,夜间形成的露水打湿了我的裙角,我却浑不在意,四处观望着寻找好看的花儿,连着枝条剪了下来放入竹篮里,不一会儿便摘了满满的一篮。
“屠弥,公子喊你快些过去。”
突然出现在我跟前的月沐吓了我一大跳,今日依旧是那件青色长衫,没有精神的双眼看着仿佛是空洞的木偶,我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应道:
“我这就去。”
“古有昆仑山,传闻是蓄天地精华而生的仙地,那里住着的都是羽化成仙的仙人,世世代代都受着凡人的朝拜与景仰,古早山庄的庄主芷安就是在那儿羽化成仙的,而后才创立了这山庄,屠弥,你想去昆仑山吗?”
墨卿慵懒地坐在软塌上,我提着竹篮驻足在门口,不知该哪只脚先踏进去才算是守规矩,听着墨卿的话,低着头在门口唯唯诺诺地答道:“仙家之地,小的不敢染指。”
听罢我的话,墨卿不可捉摸地一笑,对我招了招手:“你走近些。”
闻言,我只好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向座上的人,却见他摇了摇头:“再近些,到我跟前来。”
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我却感觉走了好些时间,屏着气站在他跟前不敢呼吸,生怕唐突了跟前的人,墨卿抬起手,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无措地抓紧了手里的竹篮,下一刻却被他拉近了怀里。
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呢,惊弓之鸟?我来不及想更多,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他一丈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脑门与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丝毫不敢抬头看墨卿此刻是什么神情。
“我长得很可怕吗?”
“公子,公子长得好看。”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小的,小的不懂规矩,怕唐突了公子,公子,小人粗鄙无知,您还是将小的打发回厨房去吧。”
话音落,便是冗长的沉默,空气当中弥漫着令我不安的因子,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至于发抖地太过厉害,却不知何时一双脚出现在了我跟前。
“起来吧,地上凉。”
“……是。”
不敢去拉伸过来的手,哆哆嗦嗦地站于一旁,地上撒了一地方才采摘的鲜花,满是狼藉。
“屠弥,你知道宴会那一日,是谁将你救上来的?”
闻言,我抬头望向墨卿,不解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难道是他救我吗?
不知是否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墨卿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昆仑山的客人。”
昆仑山的客人?
仙人?
“他跟我说,你长得很像他一个故人,希望将你带回昆仑山。”
距离那一日宴会,已经是三月有余,却不知墨卿此刻突然提及,用意何在。
“我若当即就答应他,岂不很失面子。可是昆仑山毕竟不是寻常之地,这十几年来我古早山庄与之关系一直不温不热,若能因此而结下一些善缘,倒也甚好,不过你既然是从古早山庄出去的人,自然不能失了我古早山庄的身价,我已答应六月初六送你上昆仑,这期间五个月的时间,会由我亲自教导你琴棋书画。”
原来是这样。
作为一个礼物,精心包装之后,然后用来作为讨好昆仑山的筹码。
不知为何,我心里觉得分外不是滋味。
“我不去昆仑。”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个性鲜明的人,遇事也只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遇到欺负更加只会如同缩头乌龟一般,将自己藏得死死的不敢争辩一句。
可是有一件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步,许是八岁那一年的记忆太过鲜明,从那时起我就下定了决心,可以被欺负,可以窝囊,但不能□□控自己的人生。
☆、切肤之痛
“不去昆仑?”
墨卿轻蹙眉头,重复着我的话,我听不出他讲这句话时的语气,壮着胆子抬头与他对视,却一下子撞进了的瞳孔里,那里仿佛有什么摄人心魄的东西,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不去昆仑。”
我垂下脑袋,却固执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不去也可以。”
我以为我必定会为自己的这次不知好歹承担什么后果,最不济也不过是受皮肉之苦,然而墨卿却似无事人一般,浑然不把方才的事记挂在心上,只是叮嘱吩咐道:“我对于强迫人这件事并没什么兴趣,去不去昆仑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但是关于练习琴棋书画这件事,却是不能疏忽的。”
“公子,云月求见。”
月沐突然在门外说道,还未等墨卿回话,便见云月径自闯了进来,看了看屋内的一片狼藉,疾步走到我身边,扶住我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
我下意识地推开云月抓住我的手,不自觉地往边上挪了几部,却听墨卿波澜不惊地说道:
“水榭何时容得你这般放肆,云月?”
许是听着墨卿的话中有了愠色,云月从我身旁站起,走到墨卿跟前跪了下来,颔首答道:
“是属下逾矩了,请公子责罚。”
墨卿看了看我,许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便让我先离开,闻言我便急不可耐地跑了出来,再在那个屋子里呆着,恐怕我都要窒息了。
从墨卿那里离开后,一直到月下黄昏时分,云月才来到我的房里。一进门云月便拉住我,急急的问道:“屠弥,你还好吗?”
我抓着云月的手,犹如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央求道:“云月,你能不能向公子求情,让我回厨房去?”
这次我没有推开云月,想要离开这水榭的欲望超过了对于云月的恐惧感,可听完我的话之后,云月脸上的神情却不似她往日习惯了的处变不惊,反而微微皱着眉头甚是问难的模样:“屠弥,是公子要你留在水榭,谁都求不了情。”
“他真的要将我送到昆仑去吗,为什么?”
“嘘!”
云月突然捂住我的嘴,神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这件事你放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好,虽然水榭没有什么人,但是你往后行事,还是小心为上。”
云月越是如此,我心中便越发没底,在水榭的每一日都过得战战兢兢,月阳瞧着我日益消瘦还曾纳闷地问我:
“屠弥,是水榭的食物不合你胃口吗?”
水榭的一切都好,锦衣玉食的生活是我放之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然而纵使物质条件再好,心里面不安定,如何能够心宽体胖?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