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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8
    黑跑啊跑,怎么跑都觉得跑得不够快。

    她不知道蓝区的晚上是这么的安静。

    没有一点人的声音,连风都不吹了。

    惨惨淡淡的灯映在光洁的地砖上,像流动的没有温度的水。

    季眠没有把门关上,轻轻一推,她就推开了。

    他在等她吗?

    他有没有在她走以后,悄悄地打开门,往外张望?

    “季眠。”

    没有任何回应。

    好空啊,这个地方。

    华美的、奢侈的、价格不菲的,却空旷到有回音的别墅。

    季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她走到餐桌前,看到刚才给他煮的面,他吃得干干净净。

    用过的纸巾被他折成了一只千纸鹤,放在碗里。

    “季眠,出来吧,我找不到你了。”

    之前她这么说,他就乖乖地出来了。

    但现在,他却不应她。

    他去了哪里呢?

    她想了好多好多话啊,要亲口对他说。

    ——季眠季眠,我想好了,如果家族的人一定要把你带走,我就跟你一起走。

    ——不过你得保证,在这里的顾九歌会很安全,不能有人欺负他,我才能安心。

    ——算你赚到了哦,我打架很厉害,力气大,做饭也做得好,带着我很有用的。

    ——你要爱这个世界,更要爱自己。你是一个多么值得被爱的人啊,你可是季眠呢!

    ——你是季眠,我是棉被。

    未来有多好,要亲口对他说。

    虽然迟了点,但她已经想通了。

    “锵。”

    突地,天台的铁栅栏被磕得响了一声。

    这细微的声音像是也磕在她的心上了,划出又细又小的一丝血痕。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抹纯白在她眼前坠落。

    仿佛一只云朵图案的千纸鹤扑腾着翅膀,从窗外匆匆掠过。

    洁白的羽翼沾染上夜的点点星辉,不知从哪处来,也不知心系何方。

    他走了。

    “老天爷呀,请务必保佑我能和我的偶像季眠近距离接触一回吧!”

    她的意思,从来不是老天爷认为的那样。

    不会的。

    坠楼的,不会是季眠,不会的。

    漫长的楼道,好像有一生那么长了。

    盘曲着一楼又一楼,一楼又一楼。

    她奔溃地抓着头发,踩空了一步,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楼下滚去。

    完蛋了。

    是季眠啊。

    季眠躺在那里。

    太迟了。

    季眠怪她了。

    她总是来的这么慢。

    不能给个机会吗,季眠。

    下次。

    如果有下次,她一定不迟了。

    他大概是生气了,这次生气会比较久。

    所以她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了。

    柔软的黑发、挺直的鼻梁、舒展的眉,浓密的睫毛沉甸甸地藏住好看的眼睛。

    季眠的嘴角噙着梦一样柔软的笑,甜丝丝的彷佛吃了糖,正在那里休憩。

    好啦,他不想理你的话,就等他睡醒再说。

    你看他放松了身体,不愿意醒来,就说明呀,梦里很好的。

    你不要打扰他了。

    少年瘦弱的身体,渐渐地盈满了月的皎洁。

    皮肤疯长出满满的、不败的血花。润成一派鲜艳明丽的红色,朝周围晕去。

    你问季眠啊,他的“眠”字是哪一个眠?

    他准是笑盈盈地回答你,是“长眠不醒”的那个眠。

    你不了解季眠,只觉得季眠太古怪了。

    你了解了季眠,会发现季眠,也是很好的。

    季眠不说,但是很好发现。

    季眠也喜欢白衬衫。

    季眠不喜欢黑领子。

    如果你给季眠过生日的话,他会很开心。

    当季眠生气了,稍微哄哄他,他就好了。

    季眠一直很喜欢干净,所以,他一点都不脏的。

    可是凌宥啊,你知道的好像真的太迟了。

    季眠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头骨摔碎了,他都不喊疼了。

    “季眠——”

    凌幼灵哑着声音,在他耳边小声呼唤着他,想把他从梦里叫醒。

    季眠,你嫌我烦,就爬起来踹我一脚。

    打我骂我都好,别这样赌气,不理我。

    她只喊了一声,然后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长大的嘴巴徒劳的动着,仿佛一张拉到极点,断掉的弓。

    弓弦“嘣”地一声勒住喉咙,一响过后,再聚不拢力量,再没有声息了。

    亲身经历过后,她听懂了,之前季眠不成调的呜咽。

    她听到的,是他说不出口的求救。

    “救命啊凌宥,救救我,我一点也不想走。”

    他在喊救命了,她也装着听不见。

    硬着心肠把他往火坑里推。

    怪她的话,他也不说。

    就在这里等她看她后悔呢。

    终于啊。

    穿越了十四年,又虚耗了十三个月。

    凌幼灵终于找到了季眠,偶像季眠。

    这是一个混蛋。

    季眠,该用所有的贬义词形容这样一个人。

    一个恶劣的、不正常的、消极的少年。

    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少年。

    他说:“施暴者我来当,凌宥不要再受伤就好了。”

    他说:“凌宥,我不是个好人,也没做过好事。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帮助你,我是个坏人,也只能做坏事了。”

    他说:“我得成为他们希望我成为的样子,做他们希望我做的事。”

    他说:“这也是我自己选的路,我没资格辩解什么,坏事是我做的没错。”

    他说了这么多,她一句也没听懂。

    或者是一句也不想听。

    甚至恶劣着语气说他:“季眠,我觉得和顾九歌比起来,你更不像‘人’。我不知道你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你凭什么靠着这股优越感仗势欺人。”

    可是,那不是优越感啊。

    是自卑与脆弱。

    这个被不安堆积起的季眠,一碰就碎了,根本不堪一击。

    “你们之间,有好多话能讲。在说些什么呢?让我也知道吧。”

    “每次,我来找凌宥,凌宥都推开我,去找弟弟呢。”

    “凌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