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都比他家乡下的卧室要来的大来的舒服多了,可克拉克一点都不羡慕,比起今天他在街边看到的那些衣不蔽体的乞丐来说,他过的可好多了,斯莫维尔虽然地方小且偏僻,没有特别有钱的人,但至少干净整洁,穷人也没有这里的这么凄惨。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克拉克抱着枕头去敲兰斯的房间,他想和兰斯聊聊——
兰斯分他一半的位置,“怎么还不睡觉?”
“我想到今天晚上看到的事,就睡不着了。”克拉克说。
兰斯侧过身躺着,同克拉克面对面,“怎么了?”
他想到今天见到的神秘人,那个黑色的影子蕴藏着使人无限憧憬的强大的力量。
该怎么说呢?是的,克拉克知道自己也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是影响某个人某件事,而今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个影子却是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的。
不单是个体的强大。
兰斯若有所指地说,“唔……好像管家爷爷和那位韦恩老爷还没回来呢……”
“什么?”克拉克怔忡,集中紧绷的精神让他听见了上楼的声音,挣扎声、痛苦的呻吟和呓语,被惊醒的女仆们在走廊上匆忙来去。“也许外面需要什么帮助。”
他们站在楼梯上,看到阿弗管家扶着布鲁斯上楼,布鲁斯却像是陷在某种幻境中似的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以至于挣脱了管家的臂膀,而狼狈的从楼梯上跌落下去。他们看见他倒在地上抽搐,蜷缩着,像是发冷似的颤抖着,说,“不,爸爸,不,爸爸,别答应我。”
“别过去别过去……”
“别走,爸爸,别走!”
“好冷,你们在哪?”
他看上去可怜极了,嘴里却念叨着,“我不害怕我不害怕了……别离开我……”
没有永远胜利的战斗。
兰斯想,心底莫名地泛起一丝悲凉——克拉克是不是也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呢?
阿弗慌乱地追下楼去,他的脚步再稳健也无法像年轻人那样,让兰斯和克拉克意识到这也只是一个老人。
他红着眼眶,抱起布鲁斯的上身,一边抚摸着他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地大喊,“——医生!快点叫医生!!”
“发生了什么?”克拉克跪在边上问,“我能帮到你们吗?”
“他被幻觉缠住了——是迷幻剂造成的吧。”兰斯跪在边上判断说,他看着布鲁斯全无血色的脸和被汗水浸湿的衬衣,“似乎是过量了……很危险。”
“你有办法吗?”阿弗问。
兰斯神情有点恍惚把手放在布鲁斯的额头上,他的手心有一团光亮起……
虽然他在救的人是布鲁斯,但兰斯却觉得自己似乎也产生了幻觉,仿佛自己在医治的是痛苦挣扎的克拉克。
等到布鲁斯回复了平静,兰斯才意识到自己都刚才干了什么……
第72章 夜幕下的哥谭市(五)
等到布鲁斯回复了平静,兰斯才意识到自己都刚才干了什么……
房间安静的诡异,壁炉里的松木燃烧着,噼里啪啦地轻响着,向外发射出红蓝交错的光线,飘出淡淡的清香,窗台上的金盏莲微微颤动,夜色凝结在他花瓣上,蜜一般的颜色,嗒的坠落在地毯上,洇进厚厚的羊毛中,片刻后便蒸发不见。
——兰斯收起墨镜和记忆消除笔,松了一口气。
管家阿弗爷爷从怔惘从清醒过来,“医、医生……”他低下头,看到躺在他腿上的布鲁斯,虽然仍然紧阖着双眼脸色苍白,但似乎已经从痛苦和令人疯狂的幻境中脱离出来了,呼吸也变得平缓和正常,“发生了什……”管家皱了皱眉毛,又松开,他轻轻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布鲁斯额头已经变得冰冷的汗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你没事就好……”
克拉克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有点头晕,他看到布鲁斯……等等,刚才他好像看上去还很不好,现在却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
兰斯心虚地低着头,不出一言: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事后急急忙忙地补救,有时候他都对自己无语……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救人的时候哪里来得及想那么多啊?就算他没有补救方法他也必定回去做的,只为明哲保身就置别人的性命于不顾可不是他的作风。
但是,此时此刻,在兰斯的心底却响起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克拉克?他用他的全身心在信任着你,你却在对他做什么?你在害怕着什么?兰斯。
※※※
布鲁斯·韦恩做了一个梦。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弱小的少年,既没有穿上他的蝙蝠衣,也还不会耍他的武士刀。
作为罪魁祸首的男人——哥谭市的黑帮老大卡曼·费康尼——转为污点证人,轻轻松松地洗清了他身上的过错,大摇大摆地出狱。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爸爸妈妈那样为了哥谭市付出一切的好人惨遭横死,这种意志在腐蚀污染着哥谭的人渣败类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脱应有的惩罚,甚至过的逍遥自在惬意无比!他的爸爸妈妈为了哥谭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连一个对凶手公正的判决都得不到?
他去找卡曼·费康尼理论,却被人揍得跪倒在地上。
“——你知道什么呢?你是哥谭的小王子,衣食无忧,你以为死了个爸妈就了解世界的黑暗了。就有资格代表正义来谴责我了?得了吧,收起你那套不知世事的无知嘴脸吧。太幼稚太简单的。”
“杀人的又不是我,是我的手下。你一直咬着我有什么用呢?像你爸妈那样的蠢货,就算没有意外死在枪下,迟早也会被别人杀死。谁让你们那么有钱呢?”
“你们那么有钱,吃点亏又有什么的呢?这不是正好吗?你爸妈死了,那些钱全部归你了,现在你大概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小孩了,不是吗?”
“哦,对了。”
“我听说你爸爸在被枪杀前,跪在地上,毫不在乎他漂亮的西装被污水弄脏,可怜兮兮地摇尾乞怜,求那个杀手放了他……”
他挤眉弄眼的,用阴阳怪气的语调模仿着,“‘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和我的家人,你可以拿走我所有的钱’‘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布鲁斯被人掐着脖子按下脑袋,他咬紧了牙,脸涨得通红,却连抬个头也做不到。打手们和费康尼的嘲笑声飞旋着钻进他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