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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承畴让元容挥腿了所有的宫人。他坐在椅榻上,神情颇为严肃,“陛下可有对你说过些什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元容微微一怔,脑海里闪过那个寒天,他眯着眼问她,你可愿出宫。元容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摇了下头,“没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撒谎。

    口开多了容易着寒气。

    也许是当时赵衷说这句话的表情太冷,或许,她内心觉得这并不重要。

    “这样便好。”姜承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信任,他轻拉起元容的手,轻轻拍道,“梁南王前些日子差人去府上提了亲,是沛曦,等明年一及笄就要嫁过去,虽是续娶,却也是正妻,能嫁进梁南王府,也算得上是件幸事了。”缓了一下,姜承畴道,“不过,爹爹怕你日后吃亏,若不找个人入宫陪你,你觉得可好。”

    元容有些不解,反倒是姜重明看不过去了,好似忍了许久,怒道,“父亲,容儿才刚进宫一个多月,与陛下感情甚好,为何非要把静好也送进这宫墙之内。”

    “静好。”元容好像有些明白,可是这世道…手指微微转动着胸前的秀发,元容摇摇头,“女儿不懂,爹爹可知道这皇城终究不是女子的好归处。”

    “爹爹知道。”姜承畴快速的接住了元容的话,“所以爹爹才要你想办法把静好要进宫,要知道你二伯就只得这两女,手心手背皆是肉。”

    “父亲是为了防二伯?”姜重明声音压得很低,却掩盖不住声调中的惊讶。

    “老二这人近来颇有些不妥。”姜承畴在元容的不安中点点头,转而握住了她的手,捏的元容指尖泛白,“无论如何,姜家都不能在我手上出问题。”

    元容心底微颤,凤眼微垂,许久,才开口,“女儿听父亲的。”

    “容儿。”姜承畴看着元容,似有话要说,最后咬了咬嘴唇化成了一声叹息。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整个宫殿安静异常,送父亲离开后,元容便一直一个人呆坐在床榻上,思绪越飞越远。

    沛曦和静好虽小她一些,却与她一起长大。记得儿时她初到应阳,特别想念当康城,想念她的那些小姊妹,就是这两个堂妹成天陪她聊天逗乐,才让她渐渐的欢悦起来。

    对于沛曦要嫁给赵涉,她自是惋惜的。不同于静好的谨慎聪颖又会卖乖讨巧,沛曦虽然也称得上活泼,但是自幼养在太夫人身边,所作所学却是要比静好强些,周身自是带着些许自傲的。

    记得有次元容偷偷溜出去回来正好碰到管家,被太夫人罚跪佛堂,半夜又冷又饿,沛曦带着食物悄悄来看她。她一边给元容塞着素馒头,一边抱怨老管家太过迂腐,任她磨破嘴皮,那老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一个劲的捋着花白的山羊胡,最后好不容易才愿意网开一面,让她进来。

    夜半无人,两个同龄女孩聚在一起,不是谈论琴棋女红,就是偷偷谈论身边的小姐妹们谁定了亲,谁又成了婚。当时的元容每次听到这个话题都羞红了脸,那天她却悄悄地拉着沛曦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摊开手掌,手中一块小巧的玉佩闪着晶白的光,“瞧,我扣下了这个。”

    元容张着手,对于那个男子,她一直不安心,总要留下点什么。据说他生来体弱,大夫说恐怕活不过黄口之年,自大些后从长墟道长那求得了这块玉,身子才逐渐好起来,既然这玉他从小带到大,那么元容便留下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时刻提醒他记得自己。

    那天夜里,她和沛曦掩着嘴巴偷偷的说了好久,眼睛亮得发光,沛曦说,“我定是要找一心仪的男子,然后风光嫁他的。”当时的元容还打趣,“我觉得张家公子挺上妹妹的心的。”

    然后,沛曦轻轻挥拳捶打了她两下,摇曳的烛火中,她真切的看到了沛曦的脸上那一抹娇羞的红。

    思绪被拉回,元容走到窗边,随手推开金丝楠木雕花窗,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雪花扑在睫毛上渐渐融化成一颗颗细小的水珠,微微的颤着。

    这个冬天,真冷啊。

    景康七年,蜀国内乱爆发,老皇帝被毒杀,显后迅速封锁帝宫与其子四王里应外合,太子初入汝城便遭到埋伏,仓皇北逃。显后向来心狠,斩草必除根,除却在燕国的当质子的九王穆,下落不明的太子,以及自己的亲女,老皇帝膝下剩余的十一个子女,均被斩杀或圈禁。

    她在朝中重用其宠臣显刘恢,大量布置党羽,立储一事新旧党派争论不一,随着旧党右丞相家中暴毙,而逐渐被压制,新党破竹崛起。同年,四王审其桑登基为帝,显后垂帘临朝,并封其兄显偃为城阳侯,并大肆加封显姓诸侯,扩大外戚权利。

    蜀国的动乱,给这个从未安稳过的世道蒙上了更深的阴影。

    赵衷侧卧在席榻,元容轻轻地揉着他的太阳穴,“陛下头可还痛?”

    “这个天下太乱了。”赵衷微微睁开眼睛,这些日子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和元容单独相处,偶尔发上两句牢骚,她也默默的听着,他抬手抚了抚额头,“安夫人如何了?最近她越发的与朕哭闹。”

    “今早刚从妾身这回去,这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子,自然是要小心的。”元容顺手递给赵衷杯茶,茶水温热,现在入口正好。

    自从静好有孕以来,明里暗里不知招了多少算计,哪怕她生性小心谨慎,也差点着了道,元容差太医院检查差了整个宫殿和吃食,一切正常。

    静好却越来越暴躁,直到前些日子打死了几名碎光轩的宫侍,被赵衷斥责了一番,才逐渐安静,可是还要天天来元容这里与她哭诉。

    静好急,元容也急,可是似乎有一张无形的手超控着一切,每当快有些眉目的时候,线索便一下断掉。

    今早,那个有嫌疑的嬷嬷路过池塘愣生生的摔了进去,等到捞出来,已经是绝了气息。对此静好显得相当不安,她拉着元容的手道,“姐姐,我已经很小心了,那个嬷嬷就这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没了,周围好多人,根本不可能做手脚。”

    元容看着她,没有了当年的娇柔明艳,再多的铅粉也掩盖不了眼下的阴影,父亲的话又飘荡在耳旁:只要爹爹在一天,就定会护你,至于静好,她的肚子自然会有人护着,有人想要她生,必然有人想要她死。

    ☆、蜀国公主

    在宫中两年,元容自认见过的比她十几年见过的加起来都多,她被迫着快速成长。萧家私通敌国,萧夫人自缢于鹤鸣殿;刘昭仪承宠,带着整个刘家起复。元容开始知道,乱世中的后宫,不仅仅是女人争权生子这么单纯。

    而静好,因同系而出的身份,在别人眼里已经与她紧紧地绑在了一起,父亲明面上说是为了牵制二伯,也忘沛曦念在同胞姐妹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