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望着被他握在的手,她忽然想和他说说心里的话,说说这些年关于儿女的,说说以后的日子。
仰起脸,看到他灼热沉静的眸子正定定地望着自己,一如许多年前的某个夜晚,那个山里少年望着自己的目光,忽然间她脸上便开始发烫。
涌到了喉头的那些话,便噎住了,说也说不出。
“怎么,舌头被猫咬了?”他低声问她。
“铁蛋哥哥,这些年,你在外面,也受了不少苦吧?”她低下头,胡乱问道。
“我倒没什么,不过是打仗。打仗,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其他本事,只能跟着别人打仗。很多人都死了,我是幸运活下来的那一个,慢慢就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打仗……”萧杏花知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不知道是踏着多少人的尸骨。他这些年,也不容易呢。
“杏花儿,我挣得偌大家产,足以保你我和儿女后半生富贵无忧,以后……”
萧战庭搂着她,温声说着,夫妻二人都觉得分外温暖。谁知道这话刚说到一半,外面铭安过来求见,却是说有要事要禀报。
他出去,问了那铭安几句,便走回来对萧杏花道:
“刚回来,外面事多,你先听柴大管家给你讲讲府里的事,我晚间回来。”
萧杏花仰起脸看萧战庭,却清晰地捕捉到他眸子翻滚着的依恋,不舍,还有疼宠。
这种眼神太过遥远,以至于有些陌生,她咬唇,轻轻点了下头:“嗯,你先去吧。”
待萧战庭走了,她呆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响,不免叹息不已:“他其实终究是个重情义的,并没有放下当日的夫妻情义,也记得他当初许给我的话儿!如今他发达了,我可算是苦尽甘来,熬到头了。”
她走到桌前,再次将那些银票好生一番摩挲,越看越爱不释手,脑中又不断回想着萧战庭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自是十分受用。
一时不免唇边泛起笑来,心里也快活不已:“这么多银子,怎么花都花不完呢,这辈子算是不用愁了!”
正看着呢,柴大管家又来了,却是笑呵呵地禀报道:“侯爷初回京城,难免有些杂务要处理,夫人若是觉得无趣,倒是可以去库房随意看看。”
“库房?”
“是,夫人手边那些钥匙,就有库房的钥匙。库房中是侯爷这些年的收藏,也有是天子赏赐之物,老爷说了,夫人初来乍到,总是需要些首饰给自己和少奶奶姑娘,让您自己搬一些过来用。”
“好,过去看看!”萧杏花一听就来了兴致,什么天子赏赐,什么多年收藏,那必然都是宝贝吧?
“是,夫人!”
萧杏花跟随着柴大管家,刚走出这福运居,恰好见千尧所住的青竹苑就在眼前。她想着也该让孩子们跟着去看看,看看现在他们将要过怎们样的日子,是以便干脆进去青竹苑。
谁知道到了后院,却见周围丫鬟一个个噤声不语,小厮们也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不由纳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呢?”
小丫鬟听了,支支吾吾,却是不言语。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了,不免在心里嘀咕,这是怎么了,才来到这侯府,莫不是住不惯,还是两口子闹别扭了?
想着间,她信步走到了正房前,谁知道刚要迈上台阶,就听到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低泣声,哐当哐当震天动地的响动,以及些许低吼。
她一愣,顿时回想起来,不由得脸红心跳!
这两个没廉耻的孩儿啊,这才住到大宅子来,青天白日的,就开始搞事儿!
正暗骂着,又听得里面梦巧儿用快哭的声音低叫道:“轻些,轻些……”
她唬得赶紧调转了头,迈着快速匆忙出来了,等出了青竹苑,还想骂那两个急巴巴臭孩子一通,可是转念一想,梦巧儿入门一年多了,至今肚子还没动静,随便他们折腾去吧,只盼着肚子快点大起来!
正想着,一抬头间,却见柴大管家正笑呵呵地等那里呢。
“夫人,还要去二少奶奶和姑娘那边看看吗?”
“罢了。”经此一事,她心里还是乱跳着呢,不去受这种刺激了。既然两个儿媳妇不去,她也就不想叫上女儿,倒显得厚此薄彼。
她只能孤身一人跟着柴大管家去了库房,刚一进去就被金灿灿亮闪闪的光芒闪花了眼,再定睛看时,只见有红的有白色的有黄色的,各样物事,都是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的,她看得赞叹连连,忙跑过去,一会儿摸摸整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柴大管家则从旁一一介绍,说起这是当年先帝赐的一人多高珊瑚树,这是北海侯送的三百粒深海白珍珠,这是整块蓝田玉挖出来的四面屏风。
萧杏花此时看得眼花缭乱,哪里还顾得上哪个是哪个,东摸摸西看看的,最后挑了一对老玉雕花瓶放在窗子前插花用,又取了一个宝箱,胡乱抓了一堆金灿灿光闪闪的头面进去,命送到她房中。
却说萧千尧和梦巧儿,原来他们也是进了侯府,又住上大宅院,心里喜欢,梦巧儿搂着萧千尧,几乎是喜极而泣。萧千尧想着自己娘子家境殷实却坚决下嫁自己,自从嫁过来后,孝敬婆婆和睦妯娌,对小姑也是倍加疼爱,十分感动,一时难免说些贴心话儿,诸如从此后享福之类。
说着间,夫妻二人情热,竟不由自主倒在床上,地动床摇一番。
待到萧千尧低吼着降了暴雨,梦巧儿被那热烫浇得几乎昏厥过去,后来两个人勉强起身,命丫鬟送来洗澡水各自洗了身子。
闲话问起来时,两个人才知道萧杏花曾经来过。
这下子萧千尧脸都红了,梦巧儿羞得直跺脚:“娘定是知晓了,这才匆忙转身离去,丢死人了,丢死人了,都怪你,怎生就把持不住,大白天的!”
萧千尧默了半响,才蹦出一句:“左右不是外人,是咱娘……”
梦巧儿简直是想哭了,恨恨地捶打着他胸膛,柳眉倒竖:“你啊,也幸亏婆婆素来仁慈大度,并不是那小性儿人,要不然我们婆媳之间,说不得就因为你这蠢如猪的男子,闹个不痛快!”
萧千尧不依,凝着自己娘子雨后海棠般娇艳的神态,反问道:“为什么我蠢如猪?”
梦巧儿咬牙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