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口齿清楚,言语得当,况且回话间神态不亢不卑,倒是颇让人赞赏。
当下想着,若真是给佩珩找个这样的女婿,以后自己好生提拔,总不至于差,倒事也可以。
各自这么聊了一番,便到了午膳时候,这日自然是要留饭的,于是主宾内外各是一席。外面是霍碧汀和萧战庭,还有霍汇添霍行远父子,里面则是萧杏花,霍家太太,下首是秀梅。
佩珩却不用陪着客人,自行回房去了。
招待客人的饭菜,自是头一日精心订下的,那霍家太太看一眼,有些菜都是叫不上名字的,当下也是暗暗叹息,知道这侯门的日子,可不是自己能知道的。
用过膳,其实双方心里都觉得这事十有八九定下来的,便提起往后如何定亲,小两口住在那里的问题,都一一说了。
依照大昭国的风俗,这个时候佩珩倒是可以和霍行远见个面,说几句话,自然是要由嫂子陪着的。
于是,在后花园的凉亭外,佩珩自别后,终于第一次和霍行远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妈呀,小姑娘和小伙子要相亲了,暗搓搓地,我要去偷窥。
第87章
留给他们两个的时间并不多,且不远处,还有个当嫂子的带了两个丫鬟站着看,能说的话,自然有限。
霍行远微抿着唇,垂着眼。
佩珩想说什么的,咬咬唇,见他不说,也就住口了。
多日不见,他倒是比以前清瘦了些,那双曾经温柔地望着自己的眼儿,如今带着说不出的距离感。
她忽然间便觉得心里发堵,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在父母面前的固执和坚持,还不是都为了他。夜晚里多少次摩挲着那块玉,心里想着他往日对自己说的话,不知道多少伤心。
千盼万盼,盼着他来,如今见了,竟是相对两无言。
正想着,霍行远却微低着头,淡声说:“燕京城的事,我听说了一些。”
“嗯?”她咬着唇儿,清灵的眸子凝视着不肯抬头看自己的他。
“听说当今太后有意把你许配你涵阳王,镇国侯没允,不过如今上门提亲的,也踏破了门槛。”说出这话的时候,霍行远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是。”她微微昂起头,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
她不知道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她只是安静地听着。
或许从她那一日认了亲爹后,她的人生终究和以前不同了。以至于曾经认定的那一份情义,曾经认定的那个人,也是充满了太多变数。
巨大的身份差异和门第不同,终究是会让人心生变。
她的想法会变,他的想法未尝不会变。
“其实你——”自他见她以来,终于抬起头来,望过去。
曾经容貌姣好秀气的女孩儿,如今俨然已经是侯门千金小姐,娇美贵气,举手投足间都和以前不同了。
曾记得,她以前望着自己时,眼底总是有着一抹羞涩。
“其实我怎么样?”她有所预感,不过还是问了。
“其实你未必要记着以前的事,以前,你终究还小,所思所想,未必就是考虑周全。如今你身份不同往日,燕京城里随便挑一挑,哪个不比我好。”
霍行远终于这么说道。
萧佩珩听闻这话,仿佛早有所预料,又仿佛从未想到,心中犹如一块石头猛然投入湖中,片片涟漪泛起,又是痛,又是无奈,又是委屈。
霍行远攥了攥袖子下的拳,终于抬起手来,从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个香囊儿。
那是五月五端午节时,女孩儿家会锈的香囊,上面绣了各样吉祥图案,里面再放了香草龙须等,是为了防百虫毒害的。
女孩儿家喜欢绣了香囊送给自己的意中人。
而霍行远手里这个香囊,却是佩珩偷偷锈的。她怕被嫂嫂母亲看破了,只敢半夜里做鞋的时候,抽空去缝上几针,不知道多少时候煎熬,才做出这个来给他。
“这个,终究是你亲手所做,若你我婚事就此作罢,这个,还你吧,要不然白白玷污了你的名声。其实我的心思,早和父母说过,只是他们终究存了攀附之心,置若罔闻,稍后我会和侯爷说起,省的我这一白身,耽搁了你。”
“你——”萧佩珩咬咬牙,真恨不得上前打他一巴掌。
他怎可如此对待自己?
“你可还记得往日曾对我说过的话?怎么如今,我只不过是认了一个爹,你却就这么对我?难道说你这个人,枉有那鸿鹄之志,却清高自傲,唯恐别人说你攀附高门,为了自己声名,却把你抛?”萧佩珩心里忽觉得恨极:“还是说,你根本不信我,不信我经历了这等富贵,依然心志不移,便故意拿这话来试探我?霍行远,你说这话,竟置我于何地,又把你自己置于何地!我为你违背父母之意,拒了皇妃之位,到头来,却落得个你这么一番话?”
霍行远听这番话,神情微震,定定地凝视着萧佩珩眼里逐渐氤氲出的泪光。
“佩珩,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你如今带了父母过来,就是要给我说一句早瞧不上我,让我另寻别人,却要我不生气?”佩珩想起这个,一只手都在颤:“早知如此,你为何千里迢迢进京来,又为何让父母兴师动众过来这里?你早早地躲远了才好,也好让我知道,你霍行远心存高远,根本不屑攀附这裙带之亲!”
霍行远听着这话,也有些受不了,原本仿若平静的神情崩裂开来,双眸泛出痛意来:
“佩珩,我并不是如你那般想的,我只是觉得,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介白身,前途未卜,怎堪匹配你的身份?你父母固然能够低就,可是别人看在眼里,只说镇国侯府的大小姐,嫁了个县里没出息的后生,若让别人这般说你,我心里岂能好受?”
“你也不用说这些给我听,岂当我是那么好哄的,不过是怕我早变了心,故意试探我罢了!”萧佩珩听他说这话,心里虽然好受了一些,可是依然是有气的,便将袖中的那玉拿出来,却是抬手扔过去:“这是你的玉,你既如今对我说这些话,还你就是!我赶明儿回了我爹娘,只说霍家六少爷志存高远,根本不屑我家门第,早早地另寻别人,也省的白白耽搁了!”
霍行远听到此言,自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