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也要跟着沾光了!”
一行人围着说了老半响,到了晌午时间,这才算退去了。因萧战庭多年不回家乡,约好了先由村里的老人陪着去半山腰坟地里给他娘上坟,再把昔日所立的杏花以及两个儿子的衣冠冢给平了。到了晚间,萧家便宴请各位乡邻,答谢乡亲。
当晚送走了众人后,一家人便要在这旧院子里安家落户。幸好这房子虽然有些破败,不过都是当年萧战庭他爹从山上背下来的石头垒成的,这些年便是无人修缮,也不曾漏雨漏风。
底下人先进去打扫收拾过了,又把随行带来的被褥等物都安置妥当,也是能住人的。随行的其他人员,则在屋里屋后搭建营帐。
萧杏花和萧战庭是住以前他们年轻时候住的东屋,萧千尧和萧千云便窝在简陋的西厢房,而梦巧秀梅佩珩并两个孩儿,则是住在正屋。正屋的炕大,能容下她们这些人。
安置下后,萧杏花倒是有些兴奋,难免屋前屋后好一番看,看看院子后头那一个多高的草,再想起昔年她和萧战庭坐在屋后石头凳子上学着在地上用树枝写字的一样,感慨不已。
萧战庭其实是怕她累着了,想让她早点歇下,可是看她那兴奋劲儿,一时也是不忍,只好陪着她到处转悠。
后来他把外袍脱下来,铺在后院那杂草掩映间的石头上,揽着她坐下来,两个人一边吃着嬷嬷准备的糕点,一边看看天上的月。
槐继山秋日的月,却和别处不同,仿佛分外清冷高远,看着倒像是年少时的模样。
“还记得你最初来咱们家时的情景吗?”
萧战庭搂着杏花,望着那月,低声问道。
“记得啊!”她是不记得来他家之前的许多事了,可是却记得,最初见到他时的情景。
“当时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必然是受了许多罪,就想让你留在我们家,不要再四处颠簸。”
“嗯……”她当然明白,如果不是他执意说要留下这个妹妹,也许当年婆婆不会舍得用一个玉镯子的代价来留下自己,也许自己会跟着那拐子继续流落它处,甚至可能被卖到烟火之地,这都是有可能的。
她靠在他胸膛上,笑叹:“这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
“这些年征战在外,我经常想起这块石凳子,想起当时教你识字,和你一起玩耍的事。”
“嗯……”最初,她也会想起,只是后来太过忙碌,也就不会想了。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抱着你坐在这里的一天了,不曾想,到底是天可怜见,你和孩子们都在人世……”
他低声呢喃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就在她耳边响起。
她不由得紧紧抱住他:“铁蛋哥哥,等以后咱们年纪大了,就回来大转子村好不好?再过以前那般的日子。”
其实绕了这么一大圈,她忽然发现,最初他们在大转子村的日子,才是她最怀念的,什么锦衣玉食,什么金簪子银钗子,竟都不如他当年起手雕刻给她的木簪子。
“好,其实我也不是贪恋权势的,只要你觉得回来好,那等这次北狄的事过去,我就把军中的事安排安排,上一个告老还乡的折子,到时候回来咱们大转子村。”
“嗯,在燕京城里,我被许多人巴结着,就连太后娘娘都对我小心翼翼的,其实想起了,还是很觉得不安的,咱们何德何能,有这么大福分。”
萧战庭垂眸凝视着怀里的女人,眼中分外怜惜:“我知道你的,我们以后不在燕京城里住了,回了大转子村,我每日去山上采些新鲜蔬果来,再打点野味,你就给孩子们做饭吃。”
“好……”想想这情境,倒是极好玩的。
萧杏花其实心里明白,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到了萧战庭那个位置,哪能轻易就功成身退,所以他说的,不过只是哄哄自己开心罢了,但是她依然很爱听。
**********************************
这一晚萧杏花睡得极晚,两口子睡在这幼年时便曾睡过的大炕上,却是并没什么睡意,于是便挨在那里,望着窗棂外的夜空,听着外面的蝈蝈叫声,随意说着家常。
到了三十几岁的年纪,虽说并不太大,可是也有孙子的人了,所说的无非是儿女们的事,儿子的前途,女儿的婚事,再回忆回忆当初,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萧杏花眼皮子发沉,终于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她忙爬起来,却见儿女们都已经收拾齐整,萧战庭那边也已经备好了香烛箔纸等,准备去给娘扫墓祭奠。
在嬷嬷伺候下用了早膳,片刻后乡亲们来了,于是一行人便上山去。
恰他们来之前下过秋雨,虽不大,可是山路上难免有些湿滑。秀梅这种弱质女子,自然走起来不顺,幸好有千云他们扶着。
梦巧儿则是仔细地照料着小姑子,免得她摔倒。
到了半山腰,萧杏花感慨地望着这熟悉的一切,大口地呼着这山里熟悉的气息,高兴地给儿女们指着,说这里曾经开过一块荒地,以前你爹在这里种地的,当时狗蛋还在低头爬着玩。
说话间,已经到了萧战庭他娘的坟头,看着那孤零零的几个墓碑,以及上面刻着的字,众人心情都没了之前的轻松,变得沉重起来。
只见那最中间的墓碑自然是那位奶奶的,旁边则是他们娘,以及他们自己的。
萧战庭先命人将坟头杂草去除,把萧杏花他们的墓碑给平了,又给他娘添了几把土,重新修正过了。
“咱们村,如今人丁稀少,活人都顾不上,倒是把夫人的坟也给冷落了。”村里德高望重的彭老爷子这么感叹说。
萧战庭其实心里多少明白的,当年不知道多少壮丁都丧了命,村里劫后余生,能顾上活人吃饭就极好了,哪里还记得去修缮亡故人的坟墓。
他想想,其实也只是觉得自己不孝罢了,这些年,唯恐触景生情自己难受,又想着燕京城侯府里也供着牌位,是以都不曾回来过。
烧了香烛,带着几个儿女媳妇,又抱着几个月大的儿子,着实给娘磕了几个响头,说了说这些年离别的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战庭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告诉下娘,杏花和铁蛋牛蛋没死,一直住在白湾子县,如今恰巧碰到了,他们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