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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养健这样高级,他这样高这样大,然而心思是精致的。他那一年败在她手里,也许只是因为他还太年轻,他那一次,只不过是在阴沟里翻船。

    何养健并没有挽留希灵,她要走,他就让她走。她独自在走廊里前行,背影瘦小,仿佛还是个小女孩,然而这几步路让她走得太稳当坚定了,真正的小女孩,走不出这样的步子。何养健盯着她的背影,想起了她的裸体——小也有小的好处,光滑紧绷,皮肤有瓷器的光泽。原来他一直只当她是个表妹,和自家的妹妹差不许多,对她有些好感,但是总谈不上男女之爱,倒是恨了她之后,不把她当成亲人看待了,她在他眼中,才彻底进化成了一个女人。

    他甚至第一次发现她的鼻梁上长了好几粒雀斑。这些雀斑,他原来也一定看过无数次的,但是看就看了,不往心里去。

    现在往心里去了,他不但发现了她的雀斑,还发现她欲盖弥彰的企图用脂粉遮掩那些雀斑。

    他认为这种行为很可笑。春美是不是也是这么干的?他想了想春美的面孔,结论是不清楚。他看女人向来是笼统的看,唯独看希灵,是一层一层的看。这女人让他家破人亡,他对她又怎么笼统得起来?

    希灵感觉到,何养健似乎没有很想要自己的性命。

    但这反倒让她更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在保镖的护卫下回到了英租界的家中,她咬着指甲在陆克渊面前来回走了好些圈,末了她快步走到床前蹲下来,看着陆克渊的眼睛说道:“我送你去奉天躲一躲。叶东卿已经回奉天了,我可以求她帮帮忙。她对我还算不错,这个忙我想她一定能帮。只要你进了叶家的门,就算是暂时进入保险箱了。”

    陆克渊答道:“开什么玩笑,难道我——”

    希灵抬手一捂他的嘴:“听话!你要是没受伤,我也不说这个话,可你现在受了伤,连出门见人都不能够,我们现在和何养健,正是一个弱一个强。这个时候犯不上吃眼前亏,我先想法子把你送到安全地方养伤,等伤好利索了,你再回来。”

    陆克渊说道:“到了那个时候,怕是我即便回来,也没我的地方了。”

    希灵一摇头:“不,你走,我不走。”

    陆克渊睁圆了眼睛:“你不走?”

    希灵正色答道:“我不走。你说的对,咱们要是都走了,将来想回来,怕是也没我们的立足地了。所以我不走,我留下来支撑着,等你回来。”

    陆克渊急了:“傻子!你一个人留下来哪行?”

    希灵说道:“用不着你担心,我有办法支撑一阵子,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往奉天跑呢。”

    然后她顿了顿,又道:“可惜我和小桐算是断了联系了,现在也不好意思主动上门找他去,要不然,他比外人更可靠。”

    陆克渊听了这话,没言语。

    第204章 悚然(二)

    希灵给叶东卿发去了电报,因为怕吓到叶东卿,所以她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极力的让叶东卿以为陆克渊只是惹上了江湖人物。江湖人物本是奈何不了陆克渊的,陆克渊之所以要被她送去奉天避难,完全只是因为他受了伤而已。

    果然,如她所料,叶东卿真是够意思,一口就答应下来——也是因为对她来讲,这实在只是举手之劳,随便找间房子让陆克渊住下来就是了,再来十个陆克渊,也麻烦不到她的身上去。

    陆克渊算是有了安身之地,但从是非之地到安身之地之间的距离。却是难以逾越。大模大样的坐火车北上,恐怕是不成,尤其是陆克渊现在根本就“坐”不成,他的屁股结了一层黑红的血痂,幸而爆炸时他腿夹得紧,否则怕是连鸟带蛋都要遭殃。随着医生给他拆下了手脚上的石膏,他这半身血痂也开始斑斑驳驳的脱落,这个时候,疼痛总算渐渐放了他一马,可也正是因为不那么疼了,他夜里无意识的翻身,总要将血痂蹭下几片来。染得被褥上都是鲜血。

    希灵在一旁铺了一张小床,夜里陪着他睡,陆克渊抬了胳膊看血痂脱落后露出的粉红嫩肉,看着看着,忽然问希灵道:“往后跟我睡觉,怕不怕?”

    希灵没听懂:“怕什么?”

    陆克渊扭头看着她笑:“身上没几块好皮了。”

    希灵这才明白过来:“灯一关,谁能看得见你皮好皮坏?”

    然后她伸长了一只手,摸索着抓住陆克渊的手攥了攥:“我不怕,这有什么可怕的。你就是伤在脸上了,我也照样不怕。”

    陆克渊叹了一声,又道:“要走还是一起走吧!我实在是不放心你。”

    希灵斩钉截铁的答道:“我不走。”

    她是不肯走,她走了,陆克渊的东山再起就又化为了乌有。陆克渊哪里是个能够安安生生过日子的人呢?他的心有多么的野啊!除非他是老得动不得了。否则他是不会心甘情愿的金盆洗手的。他若是不心甘情愿,那么谁也劝不住他,说不定,他就又闹出什么新花样了。

    一个金婉心已经让希灵险些发疯了,她需得给陆克渊守住这点地盘和产业,让这个老东西心平气和的有事做,让他还能继续做他天津卫的大佬,出门在外依然可以前呼后拥的耍威风。

    她冒着险留下来,只不过是想留住他心中的这些好东西,将来用这些好东西哄着他,让他乖乖的别再胡闹——她比他小了二十多岁,她还得哄着他。

    忽然起身换到了陆克渊的床上,她钻进了被窝里去。陆克渊现在已经不敷药了,被褥也都是干净的,但是被窝里依然有着淡淡的药味。陆克渊侧身面对了她:“脏,蹭你一身的血。”

    希灵伸手抱住了他。觉得他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我不嫌你。”

    两人这么相拥着睡到了天亮,希灵睁开眼睛时,发现陆克渊已经裹着睡袍下了地。自从拆了石膏之后,他就开始试探着自己走路,腕子和小腿的断骨都愈合得非常好,也或许是老天爷不忍心让他遭双重的罪。拄着手杖回过头,他问希灵:“还不错吧?”

    希灵拥着棉被坐起身,眯着一双睡眼看他:“谁给你刮的脸?”

    陆克渊答道:“我自己。”

    希灵笑了:“臭美!别乱动你的手。”

    陆克渊也是一笑——前几天希灵让理发匠过来给他剃了头发,剃得短。两鬓都有些发青,倒是显得他年轻精神了。

    “没什么事,继续睡吧!”陆克渊告诉她。

    希灵不睡了,她素来是不贪吃也不贪睡。一掀棉被下了地,她也走去浴室洗漱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