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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电报了!电报是哥哥发过来的!”

    希灵正在楼下的庭院中和小桐说闲话,被小黛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觅声转身过来时,她险些被小黛撞了一跤。

    结果电文看了一遍,她也是很惊讶,把电文又递给了小桐:“真的假的?那孩子找过来了!”

    小桐看得比她仔细,立刻就发现了新问题:“岂止是他,何养健也来了。”

    希灵一听这话,慌忙把电文又夺了回去:“哟,可不是!他怎么也来了?”

    小黛不管何养健,只攥着希灵的胳膊摇来晃去:“妈,咱们赶紧去接他们啊!我们去借辆汽车用吧,汽车快!”

    希灵答道:“净说傻话,这山路能跑汽车吗?”

    “那怎么办?”

    “妈有办法,你别着急。”

    希灵说自己有办法,就真有办法。当天晚上,她就出门预订了两乘轿子,又从城里的朋友手中借来了一辆汽车。小桐对于玉恒的到来,倒也并不反感,只是对于何养健的行为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幸好来的是何养健,不是陆克渊,如果来的是陆克渊,尽管姓陆的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但他还是感觉很有威胁性。

    一夜过后,凌晨时分,希灵让小桐好好看家,自己和小黛穿了厚厚的衣裳,坐轿子先下了山,然后在山脚改乘汽车,一路风驰电掣的进城去了。

    第282章 重庆(一)

    希灵在下午时分,和小黛找到了玉恒所住的旅馆。两人踩着楼梯一路走了上来,小黛忽然勇敢起来,看准了门牌号就去敲门,结果房门一敲就开,玉恒把脑袋伸了出来。

    两人近距离的打了照面,都像是一惊,然后小黛先笑了,也没话说,就只是抿着笑。玉恒看着她,也是笑,但是比她伶俐一点,还能说出话来:“没想到我会来吧?”

    小黛点头,失控似的还是笑。说话的声音也很低很忸怩:“嗯,没想到。”

    玉恒这时抬头看到了小黛身后的希灵,欲言又止的舔了一下嘴唇,他依然是没有称呼,直接说道:“我们前天晚上到的重庆。”然后他侧身向旁退了一步:“进来吧!”

    客房只有这么一间,希灵一进门,就看见了里面的何养健。小黛先是向何养健问了一声好,然后就和玉恒并肩站到了角落里,而何养健面对着希灵,一不起立二不问候,只坐在床上仰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堪称绝望。仿佛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希灵看了他这副模样,倒是出乎意料,很觉好奇:“表哥,我没想到你对玉恒这样上心,会陪着他一起到重庆来。”

    何养健从她脸上收回目光,因为上火上得厉害,所以嗓子也哑了:“我……唉!”

    希灵又问:“天津家里都安顿好了吗?”

    何养健一听这话,当即抬手一指玉恒:“我安顿什么安顿!是那个畜生把我拐上船的!我、我、我真是——我简直——唉!”

    希灵从未见他这样狼狈过,几乎快要心花怒放,但是脸上神情十分庄重:“怎么回事?”她回头去看玉恒:“你又闯什么祸了?”

    玉恒和希灵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出她庄重得很不由衷,是在幸灾乐祸装模作样。抬手摸了摸短头发,他吞吞吐吐的答道:“我没闯祸。我只是想来找小黛,又觉得叔叔养了我一场,我不能就这么狼心狗肺的说走就走,所以就把叔叔也带过来了。”

    希灵又问:“那他怎么说是你把他拐上船的?”

    “我没敢提前告诉他,怕他不跟我走,就趁他喝醉的时候,把他背到船上来了。”

    “哟,那他家里人知不知道?”

    “现在是知道了,开始的时候不知道。”

    希灵听到这里,心旷神怡的转向何养健:“玉恒这孩子,的确是太不像话了。”

    何养健听她说话像唱歌似的,越发恼火,同时就感觉嘴唇上又热又疼,抬手一摸,竟是又鼓出了一枚大火疮。

    希灵将心比心,认为自己若是何养健的话。一定要活吃了玉恒才能解恨,不过她自己此刻心中无恨,两个孩子更是躲在角落里乐得要开花,那么只剩一个何养健怨气冲天,似乎也无伤大局。她看出来了,何养健身为中日商界中一位重要的人物,忽然间流落到了重庆来,纵是他只在重庆街上转了一圈就回去,那么在日本人眼中。也已经落了嫌疑。回去,有麻烦,留下,更苦恼,他此刻算是进退两难、非常的不好办了。

    但她依然是不同情,只张罗着要带这二位回自己家里去。玉恒一来,自己便再也没什么可惦念的了,小黛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至于何养健的喜怒哀乐,关她鸟事。

    何养健一点也不想去希灵的家里寄住,可是这旅馆也不是久住之地,无可奈何,他只好跟着玉恒下楼上车,离开市区直奔歌乐山去了。

    这一路可是漫长得很,尤其是进山之后,还要改乘轿子。玉恒新鲜得大呼小叫,又告诉何养健道:“叔叔,别怕,这轿子看着单薄,其实很稳当的,你看我!”

    何养健回应了一声长叹,坐上了轿子,结果轿夫立刻向希灵提出抗议,要求太太加钱,因为这位先生的分量超乎常人。大半夜的,希灵不和轿夫纠缠,满口答应,同时心中暗笑。何养健默默的坐在轿子上,长胳膊长腿全都无处摆放,希灵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轿夫抬他,宛如两只小猴儿抬了一尊金刚,便把下半张脸往大衣领子一藏,得意洋洋的转向前方,欣赏玉恒和小黛那一对小男小女去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何时,四乘轿子总算是走到了吴公馆门前。希灵很大方,不但如数给了钱,并且额外有赏。轿夫们这一夜的劳苦很有回报,便欢欢喜喜的散了去。玉恒这时抬头去看吴公馆,就见这吴公馆是一座二层小白楼,坐落在翠绿的林木之中,楼内的玻璃窗向外散发着柔和的黄色灯光,看着十分温暖美好。

    小桐没有睡,这时走了出来,对玉恒招呼了一声,又向何养健点头笑道:“表哥这一趟来,一定辛苦了吧?”

    表哥路上受了寒气,在说话之前,先回敬给了他一个雷般的喷嚏,震得后院的小狗都狂吠起来。小桐一闭眼睛,被他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借着门前的点灯光,希灵见何养健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那表情像是要哭一样,着实是痛苦到了极点,便生出了些微的一点恻隐之心,把他们引入楼内——楼下有一间现成的空屋子,玉恒一个人住可以是相当的舒服宽敞,但是现在又多了个何养健,他们二人只能是先凑合着挤一晚,希灵一边请他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