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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臂,傅荆怀的病还是不见丁点起效,他依然咳着来去,连骂人都没了力气,不过稀奇的是他却从没误过一回早朝。

    这几日我准时上朝,听他咳嗽,准时下朝,听人议论,在大家眼里我跟往常没什么分别,但只有明眼人才能知道我其实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说也奇怪,我的心不知掉到哪儿去了,一点儿踪迹都无。

    夏公公每每跟我说起让我去看看陛下,我都推脱说我很忙,他又问我在忙些什么,我只好回答他——各种忙。恰恰在这种敏感时刻,吕羡还不长眼地往我家一天跑八回,因为银凤熙在这。这两人虽然不比别的伉俪如胶似漆,但也算是日久生情,银凤熙开始给他好脸色了,时不时还和他长谈一番。

    像吕羡这种文盲,竟然也能听得连连点头,也是稀奇。

    他们坐在院中晒着太阳磕牙,我从他们面前经过,只听吕羡吧唧着那张大破嘴,在我身后嚼起舌根:“祺缪这小王八羔子平日里嚣张无比,怎么现下跟丢了魂儿一样,小爷我每次来都要看见她那张亡妻脸,真晦气啊!熙熙,你说是不是啊?”

    银凤熙的语气有些责备:“自晟王成亲起她就是这样了,你别说这话,有点同情心吧……”

    “是吗?那她活该啊!冥顽不灵识人不清!”吕羡的嗓门又提高了一些,像是专门说给我听,“晟王可是一只老狐狸,心眼儿比藕眼儿都多,连我都算计不过他,可某些傻蛋还把他当成一朵无瑕的白莲花,活该变成亡妻脸,我都快要吐了。”

    他到底会不会用词?死人脸就死人脸,他还非得创造出来一个亡妻脸按在我头上,我都走开几步了,这时又退了回去:“喂,吕小侯爷,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好歹也要小声一点,我这副鬼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我看你跟银凤熙走得越近我越挠心啊,你忘了我对你的表白了吗?”

    吕羡就像突然坐到了仙人球上一样,猛地跳起来,拉起银凤熙的手,深情款款又带着点焦急:“熙熙,你听我解释!她是神经病啊她!你知道我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陈鸢喜这时练兵回来,一边擦汗一边搂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屋里带:“干嘛逗他,看人家幸福你心里不爽吗?”

    我道:“他秀他的恩爱,我倒也没觉得不爽,就是无聊,做什么都很无趣。”

    “我顺了我爹一坛上好的花雕酒,一会儿就叫人搬过来,给你尝尝。”鸢喜用手臂猛压我的肩,“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你这又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

    鸢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很肯定地推理道:“不对,若是因为晟王,你的表情应该是带着冤屈,也可以哭得梨花带雨凄凄惨惨戚戚,更可以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但是这回肯定不是因为他。你难道都不照镜子?你的眉头皱得都快能埋人了。”

    鸢喜八卦的劲头势不可挡,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从我的表情中都能洞察一二。

    我跟她说起傅荆怀生病却又坚守岗位的劳模事迹,结果鸢喜骂我咸吃萝卜淡操心,还说傅荆怀这是使的苦肉计,至于对谁使用的,她让我自己动脑子想。

    我没想,我的脑子已经够乱了,只能和鸢喜喝酒,他爹的上等花雕我们还没咂摸出滋味儿来呢,就已经见了底,太不尽兴!月上三竿难成眠,于是鸢喜又带我去春风得意楼买酒喝,我们直喝到眼前不辨男女,这才打道回府。

    可一进门,就看见府里热闹得堪比过节,有几个宫里的小太监直接扑过来跪在我脚边,打头的就是来钱。

    来钱哭得梨花带雨,说是陛下不仅咳血了还晕厥了,他们是偷偷出来想让我想想办法,那哭的架势,知道的明白傅荆怀是染了小疾再加上自己作死不肯好好调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马上要驾崩了。

    鸢喜即使喝多了,也很能拿事儿,她直接二话没说就把这群人赶走了,然后勾住我的脖子:“睡觉!”

    “真是搞笑,把咱们这儿当太医院了吧?大半夜的都敢来闯!”她躺下以后又嘟囔了一句:“祺缪,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喜欢他,就别上杆子的去给自己揽事,一切都翻篇了,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牺牲自己。”

    我按了按额头,只觉得酒劲层层上涌,心腹滚烫:“好,睡觉,不说了。”

    睡了没多久我又突然坐起来,开始穿鞋。

    “你是在梦游吗?”想不到鸢喜也没睡着,她一把拽住了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你先睡吧,我出去一下。”

    “都这么晚了,宫门都关了,你怎么进去?”陈鸢喜的面部表情还暂时控制在正常的范畴内,“我警告你可别耍酒疯,乖一点,有事明日再说。”

    我仿佛真的被酒劲激起了心性,笑声都有点狂放了:“门禁了又怎样?我是祺大人啊,在官场浸淫多年,有谁不知道我是皇帝跟前最红的祺大人,守门兵将不会不让我进的。”

    她彻底不能淡定了,瞪着一双眼看我:“你真是疯了!”

    我也觉得我可能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我让五福备轿,一路把我送到宫门外,没想到来钱和那几个小太监正拖着眼泪在那等我,他们料定我今夜会来。看来他们简直比我都要了解我自己。

    傅荆怀的寝殿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人头耸动,也没有聚集太医院的所有人,有的只是一个当职的老太医正坐在椅子上睡眼惺忪。

    “霍太医你怎么不进去?”我问道。

    老太医就像一只老狐狸一样,油滑道:“陛下不喜见医,心病晚期,老夫要做一下心理建设再进去啊~”

    然后他就端起了茶,一口一口慢慢品着,就这样开始做起了他自己的心理建设。

    我没顾得上和老太医纠结,直接就进屋来到了傅荆怀的床边,他此刻正睡着,满头的汗,眼窝塌陷,眼珠在眼皮底下乱动,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或许也是因为咳过血的缘故,他的嘴唇在肤色的映衬下倒显得很红润,我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却又缩了回来。

    屋里的油灯太亮,我去吹灭了几盏,然后就在旁静静地守着。就这么过了大半夜,我忽然察觉有道目光扫向了自己,于是抬起头扯扯嘴角:“醒了?”

    傅荆怀冷冷看着我,眸光如深井枯潭一般,充满不悦。

    我赶紧叫人把太医喊进来,那老狐狸进来的时候优哉游哉,就差没哼小曲儿了:“陛下只是偶感风寒,却久疾不愈,不应该啊……”

    抱怨完,他捋了捋胡子,正儿八经地把脉,然后语调沉凝地给出结果:“陛下,您不会是没有喝药吧?”

    傅荆怀瞪了他一眼。

    太医摇头晃脑地长叹一声:“别看老夫一把年纪了,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