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水晶豆腐,居然听了后也没夹碎,真是好功力。他安安稳稳地吃下那口豆腐,然后拿起桌旁的折扇摇了摇,仿佛浑然没觉得此刻的气氛就跟天寒地冻没什么分别,接着才不急不忙地扬扬嘴角起身道:“七哥,宴席不用散,你们先吃着,朕去去就回。”
大岐的百年繁盛以及此界统治者的无为,肯定会引得不少充满野心的恶狼蠢蠢欲动,所以一有战事,考验的全都是傅荆怀的用人能力。
云卿放下酒杯,神情严肃道:“陛下,臣愿意为国分忧。”
傅荆怀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直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他肯定是不愿意晟王再持兵符领兵出征,万一分忧分到最后到头来自己是越来越忧,晟王的威名是越来越盛,他找谁哭去?
陛下走后,大家也都没有了吃喝的心思,自行散去。我心里没来由的觉得不踏实,人都已经出了宫门了,抬眼却看见傅云卿在一旁角落处候我,我快步过去行礼,卑躬得不能再卑躬:“王爷,可是找我?”
云卿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男人,可是这会儿我却能发现他很不高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被皇帝陛下忽略的缘故,他开口问我:“你跟他在一起了?没有名分就跟你做隐曲之事,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没有没有……”
我急忙开口想解释并没有跟傅荆怀行周公之礼,可是云卿刚听到我的话,僵硬的表情就似乎缓和了一些:“他对我有芥蒂,但是外患不得不除,我自请迎战,到时候……”
他突然说起正事,我赶紧点头:“我明白,我会支持王爷迎战的。”
这时候云卿就已经侧身准备走,他的最后一句话落在我耳里:“小心一点。”
“我会小心的,你也是。”
我愣愣地看着他离开,他的衣摆波澜不惊地擦过地面,最终消失在轿子里,消失在我的眼帘。
直到又过几日,战况才愈发清明开来。
是有一支上万人的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地聚集后,越过边界,打散大岐边防,直入内地,急攻延池。晟王在京,封地守备不足,守军也只有千人,自然就被占了去。接着对方又趁夜拿下了肃州,吕小侯爷气得连房顶都快要掀了,三字经更是骂了千八百遍。
大岐国从来没有这样受挫过,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来历、因果,只看见这眼睁睁血淋漓的事实,我们被一支战斗力逆天的杂牌军欺负到头上来了。
再后来攻占别的城池时,那支军队终于举起了大旗,上书二字:干枝。
发起战事的竟是已经被大岐灭过国的干枝!这简直让人意想不到!我科考时还做过关于它的试题,我说他们灭国是因为蠢死,实际上干枝人一直心比天大,人人铁血,每年就靠打打小仗来调剂生活,毕生志在征服周边所有国家,只不过一不小心遇见了大岐这块比较难啃的老骨头,这才导致国灭,百姓迁徙而走,只给历史剩下一堆断壁残垣。
而现在干枝国流落在外的皇家血脉重整大旗,谋虑多时卷土重来,想要复国。
以傅荆怀的风格,他确实会因为个人喜好做出一些不恰当的抉择,岐国的老一辈大将都已经退居三线回家颐养天年抱孙子了,年轻一辈虽然人数还算多,但因为战事不频的原因,经验都不够,每一个拉出来都不足以抵挡全战,况且这次战争突发,干枝有备而来,绝不同于以往的边界滋扰小打小闹。
朝中大臣人人都想举荐晟王迎战,因为晟王在北疆的战绩不可磨灭,也稳得住军心。傅荆怀却提出他要御驾亲征,朝臣们还没来得及说晟王,就都跪了一地劝陛下三思,一时间朝堂热闹得堪比养鸡场。
干枝在这时进犯,解决得稍慢一些就很容易误了百姓的秋收。犬戎当时延误春耕,干枝这回又来影响秋收,恐是有诈,就怕他们是联手了。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可能放傅荆怀去前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数万士兵陪他一起去见先帝,代价太大,任谁都承受不起。
“所以,众位爱卿还是想让朕把兵符授于晟王?”
傅荆怀高高在上,朝堂转瞬间又鸦雀无声,大家其实摆明了在质疑他的能力,实在怕他拖大岐百年基业的后腿,可当他自己说出来后,众人又不敢再添柴加火了。
虽然久经风云,但平时就爱咋咋呼呼的老丞相现在依然不放过每一个能让他炸毛的景象,他出列言辞恳切道:“如今大敌当前,还望陛下不要再拘于往事啊!不然若大岐江山有半点闪失,臣赴了黄泉该如何向先帝交代啊!”
“是啊是啊,战事为重,陛下三思!”
“陛下……”
众臣附议,局势呈现一边倒的状况,傅荆怀靠在龙椅上,不管是强撑还是本来就没心没肺,他的脸色和平时也没什么分别。
现在最合适的迎战人选便是晟王,虽然小侯爷也能掌兵,但晟王擅用计,是儒将之风,小侯爷只是自身武力值超标,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容易冲动,是杀将型,相比之下,还是让吕羡留守京中保卫皇帝最为合适。
战事如火一般燎原,由不得大岐做半点喘息,傅荆怀只好放弃御驾亲征的计划:“朕命晟王为此战主帅,统领三十万大军,五日后出发。”
转而,他又接着道:“朕也觉得锤城大将军顾常为人稳妥,行事有理,特任命他为此战的行军总督。”
顾常跪地,铿锵回应:“领命!”
谁都能看出来傅荆怀派顾常去,一方面也是作为钳制晟王,怕晟王拥兵自重,于是暂将权利分散。
陈鸢喜听后出列:“陛下,末将也主动请缨,定会灭了那帮余孽。万一干枝是和犬戎联手,那么没有将犬戎收拾干净,是我的错,我祈求陛下允许我跟随晟王迎战,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我想拦,但在朝堂之上,大家都热血满满,我拦不了。最终陈鸢喜被任命为军前将,定下她和粮草先行,三日后出发。
人马和粮草得要准备周全,时间又如此紧迫,我们户部从上到下都闲着没停,一个比一个头大。我在傅荆怀面前也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惹得他更加不高兴,我虽然没有像朝臣们那样逼他交兵符,但我也没有站出来挺他御驾亲征,他一定对我充满了怨言。
就像大家都觉得我这个奸臣被昏君挺,等昏君发昏的时候奸臣却置身事外良心发现了,这种反应简直是在给傅荆怀补刀,让他孤立无援。
我好冤枉,我自然是不愿意让他御驾亲征,我怕他出事,怕他受伤,但我更怕我一开口就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万一他以为我是为了让晟王拿兵符才反对他,我就百口莫辩了。
倒是傅荆怀看出来我的顾虑,他摸摸我的头,像是一朝成熟了百倍:“若钦,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