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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有请求时,都是插诨打科随便得很,撒个娇让他帮我买东西,缠着他帮我做功课,可是如今,我跪在他的脚下,称他为“陛下”。

    我看不到傅云卿的表情,只能从沉默的空气中感受到他的诧异,不过许是看在我跪地求他这么诚恳的份上,傅云卿沉默半晌之后还是说了一句:“罢了,既然你这么想当官,那就官复原职吧。”

    我依旧没起身谢恩,只是继续道:“陛下,臣的原职是丞相。”

    “你说什么?”他很意外。

    我慢慢抬起头来,认真对答:“陛下一言九鼎,说让臣官复原职,臣的确是前朝的最后一位丞相,有圣旨可证!”

    既然不想以后宫妃子的身份活下去,那我必须走入朝堂,只要能参政议政拥有发言权,我就可以游说旧臣,让大家一起谏言,给傅荆怀一条能活得好路走。

    新帝的语气突然变得淡漠,他冷冷地回复我:“你起来吧,朕答应你。”

    “陛下——”董嘉怡惊呼出声。

    他抬手示意对方闭嘴,然后直直看向我,就连他衣上的金色蟠龙也用着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盯出一个窟窿才罢休:“祺缪,朕记得那一年你曾说过你只忠心于一个人,希望你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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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重新住回府中,瓷微鼓起她的包子脸,连额头都写着依依不舍。可以想到,她格外希望我入皇帝的后宫,但我没法如她的意。

    丞相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我这小小的角色必然不够格,可是傅云卿金口一开,我当众听封,成为了新王朝的左相。他新增一名右相职位,把当年得他青目的状元郎提升至此,与我相协。

    多年前懵懂无知时许下的心愿,如今完全成为了现实,我真的当上了丞相,也是大岐历史上唯一的女相!

    世人都说我祺缪是个神人,明明是个长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还顶着一身的恶习,连“花瓶”都难以胜任,结果却不知使了什么鬼迷三道,让废帝看重我,连新帝都肯让我继续为大岐奉献青春。

    还有人说,其实我是傅云卿一早安插在旧王朝的一枚事关紧要的棋子,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废帝能够被顺利拉下马,与我脱不了干系,我理应被重用。

    我不在乎别人议论什么,经历这么多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每次听到“废帝”这个称呼,还是会神经一紧。我告诉自己,千万要忍,我一定要救他!

    新王朝刚刚开始,傅云卿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处理,每日的早朝都会延时很久。丞相分为左右,以右为上,我几乎都会附议右相的看法,也了解了很多重要的事情。譬如大岐和干枝结了盟,傅云卿答应助他们复国,彼此免税通商,并将早就划入大岐地界的干枝旧址又分还给了他们;譬如犬戎被利用后遭抛弃,元气大伤,现在退居北方以北,数十年都不会再有挑衅的能力。

    不过也发生了比较蹊跷的事情,吕小侯爷自战败便失去踪迹,顾常也不知去向,老侯爷这几年身体不佳,还没等新帝想出办法肃清他时,便已经举家搬迁,远离京城。鸢喜他爹也辞了官,告老还乡。

    有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但我怎么抓也抓不住,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在皇帝忙碌的时候,我这个高级摆设地位很稳,这日我看时机来临,便抱恙没去上朝,装了好些银两前去天牢打点。因为我一直给大家营造的是经久不衰的大红人形象,硬闯之下倒也没人敢伤我,守卫当即想上报,可正值早朝不能打扰,便让我得了逞。

    我终于踏进了昏暗潮湿的天牢,这里散发着霉味,是一股很久没有人清理的味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整个天牢早已成空,除了十恶不赦的重犯,就剩傅荆怀一人。

    “卓屹!”我扑过去与他隔着牢门相望,霎时间眼泪扑簌簌而下,“你受伤了。”

    傅荆怀穿着简单的棉布衣衫,虽单薄却还算干净,手上和脸颊都有未愈的伤痕,一定是受了不少罪。他的瞳仁明明是浓郁的黑色,一见我来,却好像瞬间往里面铺陈了星光:“若钦?真的是你?!”

    他那不可置信的神情一下子就勾得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只会一个劲儿地喷眼泪。

    “没事啊,乖~朕……大爷我还没死,你这么急着哭坟啊?”傅荆怀的嘴角慢慢翘起,不愧留着皇家之血,他无论在怎样的逆境里,都风骨犹存,还保持着自己独特的不羁风范,“伤痕是男人的勋章,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瞧你那受惊的小样儿?至于吗?”

    “怎么伤的?他们怎么敢对你动刑?”

    “那倒没有,那日你昏倒在火海,都是我无能,没有以一敌十的功夫,所以拼了老命都打不过那帮反贼,让他们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你还好吗?”

    我不停地点头:“我很好,就是好想你。”

    他隔着牢门握住我的手,眼里的深情让我永世难忘:“若钦,我也想你,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谢谢你,谢谢你能让我再看到你。”

    我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都被这句话狠狠地冲击了,顿时变成了无数的碎块,万种思绪在血脉中奔涌呼啸,让我失了心魂,呼吸艰难。

    “卓屹……”我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不想在这短暂的碰面中总是哭哭啼啼,连说话的时间都耽搁了。

    傅荆怀松开我的手,慢慢地侧过身去,牢内的微光衬得他的侧脸轮廓分外鲜明,他用着无所谓地语气开口:“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找个好人嫁了……唉,可我还是很不信任你挑男人的眼光,不然到时候多烧两把纸钱给我,我托梦帮你参谋参谋?”

    这玩笑话说得真是没水准,也不想想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别瞎说,眼下这时局,他不可能动你。”

    “傻姑娘,明着当然不行,”傅荆怀单眯了一下右眼,不忘耍帅,接着道,“不过啊,昨夜天牢里进了刺客……”

    我登时紧张,汗毛都偧了起来:“刺客?!那你有没有事?”

    他轻轻摇头,笑得意味深长:“你看到喽,暂时还活着。”

    我听得颇为痛心疾首,连看守这么牢固的天牢竟然都能溜进刺客,看来云卿真的心狠,他想要对傅荆怀赶尽杀绝。可是傅荆怀是怎么化险为夷的呢?我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光,如果没有看错,那里流露出来的信息是一派胸有成竹,仿佛没什么可担心,难不成……天牢里有傅荆怀的接应吗?

    我把脖子上的玉佩解下来塞过去:“这个给你,你戴上。”

    “什么?定情信物啊?”傅荆怀在眼前细细看了看,又要塞回来,“女人家的护身符我拿着做什么啊,你留着吧,乖~”

    直到我脸红着承认“就当是信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