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他的老师也不可能不帮他说话,而这件事情又这么大,就会连着钟大学士也一起折进去了。”
赵庆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等到了那个时候,沈相也要拉钟大学士一把,可是现在的沈相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帮助钟大学士辩解只会把他自己也拖下水,可是如果他不开口帮钟大学士说话,岂不是自己承认了刘思哲就是那个‘劝进’的意思,他就是有那种心思,也是死路一条。更何况,他不在这个时候说话,跟着他的那些人就会寒心,日后他也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人心散了,可不是树倒猢狲散么?”
李鸿过再接话到:“这个时候皇上再让人参一下全赖沈相之过才导致了今年灾荒不断,必然会给沈相致命一击,那个时候,沈相就连上表请辞告老都不可能了,皇上这是要逼着将沈相下狱啊!”
赵庆泽叹了口气,说道:“沈相也算是一代人杰,可是如今也会落得这么一个晚景凄凉的地步,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啊。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开恩留他一条命,将他的职务捋了之后放他回乡养老,还是会……斩草除根?”
李鸿过也有些寒心,他设想过很多种沈相的结局,想过皇上要用什么方法打倒沈相,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没有想到最后居然用的是这样的一种方式,一种类似阴谋的方式,让他这个一直是沈相对手的人都觉得对沈相以这样的方式定罪有点儿冤。
此时李鸿过和赵庆泽都是一叹,沈相的结局已经预定好了,他们从发起于青萍之末的些微小事就预见到了即将来临的那场狂风骤雨,只是不知道沈相的最终结局是否会保得一条性命,不知道皇上的气度如何。
说到此处,也就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李鸿过和赵庆泽开始讨论其他话题,赵庆泽自然是各种羡慕李鸿过能有一个亲闺女儿,李鸿过也满面红光地告诉他自己准备怎么教育女儿,两人谈得兴高采烈。
事情果然向着李鸿过和赵庆泽二人预料的那样往前发展了,沈相一步一步进入了皇上布置的这个杀局,李鸿过不知道沈相看出来其中的杀着了没有,他心中认为沈相其实是看出来了,只是他完全没有办法逃避这个杀招,只能一步一步按照皇上给他预设的棋路走,完全没有其他的选择。
其他的选择会导致更加坏的后果。
终于,权倾朝野的沈相一朝入狱,成为了阶下囚,皇上也夺取了整个朝廷的话语权。
在沈相入狱后第一天的夜里,他就请狱卒帮他传递消息,想要见一见皇上。
皇上作为一个胜利者,自然不会拒绝沈相的这个请求,于是施施然地来到了牢房之中,心中满满都是自得,问沈相对自己有什么要忏悔的,是不是终于感到害怕了,想要求自己饶他一命。
没有想到沈相施施然下跪,所求却不是求皇上饶自己一命,而且希望皇上能让他见一见赵庆泽,他有些话想要和赵庆泽说。
皇上皱眉,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相,然后警惕地问道:“你要见赵庆泽做什么?你和他有什么可说的?”
沈相微微一笑,说道:“皇上,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只不过是感叹于自己没有遇到赵庆泽那么好的一个徒弟,想要在自己临死前和他聊聊罢了,难道皇上连老臣最后的这个小小心愿都不愿帮老臣达成么?天子气度何在?”
皇上一甩袖子,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用拿话来激我,我想让你见赵庆泽,那么你不说这些话也能见到他。我不想让你见赵庆泽,那么你再怎么激怒我都没有用。”说完之后皇上脸色阴鹜地盯着沈相,沈相却一脸淡然,好像你答不答应都和我没有关系一样。
半响之后,皇上背过身走了,同时吩咐手下的人将赵庆泽找到牢房里面来。
自然,皇上是不会让赵庆泽真这么单独见沈相的,沈相和赵庆泽的一切对话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他派了暗卫悄悄记录他们二人的对话。
似乎,对话都挺正常的,沈相对赵庆泽唠唠叨叨说了很多,他的生平,他的理想抱负,他有些什么功绩等等,最后说了一大通他对赵庆泽的欣赏,这种欣赏是建立在他们都是世家之人基础上的欣赏。
最后,他语重心长地劝赵庆泽道:“自古世家和寒门难以两立,我知道你和那探花郎李鸿过是好朋友,可是我也劝你时时提防着他,警惕着他,不要让他为天下的寒门士子说话,让寒门士子不断挤占世家生存的空间。大秦从建国开始,一直实行的就是抑制世家发展的策略,到了现在,世家已经日薄西山了,日后是重新焕发生机,还是被寒门打败,就要看你和李鸿过之间的胜负较量和对决了,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日后一定以世家为重。你出生世家,受世家恩泽,也要想着反哺世家啊。”
赵庆泽自然不敢答应沈相这种话,世家为什么会被抑制?还不是皇上的意思?历任的皇上都要利用世家,还要防着世家做大,几百年后,世家不就衰落了么?还有寒门士子怎么会起来?赵庆泽也不是不知道里面深层次的原因——还是皇上想要提拔一部分人,一部分新兴的力量来和世家对抗。所以,沈相让他和寒门对抗,实际不就是和皇上对抗,和皇权对抗么?他怎么可能敢答应呢?
赵庆泽只能恭敬地对沈相作了揖,小心翼翼地回答到:“沈相担忧太过,不论是世家还是寒门子弟,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敌对,也能好好相处的。大家都是皇上的臣子,自然只要效忠皇上即可,皇上自有圣断。”
意思就是指您的这些话我都没有办法答应,我会一直效忠皇上的。
只是没有料到沈相居然满意地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赵庆泽心中抓狂:你放心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哪里让你放心了?你这个老不休,临死之前怎么还要拉我这么一个垫背的?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皇上派人听着呢,你这么一说日后我赵庆泽还怎么做人?
但是他再怎么抓狂也没有用,也不可能暴起削沈相一顿啊。最后,赵庆泽只得无奈地听完了沈相的唠叨,到皇上面前回禀情况了。
对着皇上,赵庆泽可一丝一毫都不敢隐瞒,将沈相对他说的话和他的回答几乎是一字不差地汇报给皇上。
皇上听了他的话之后脸色难辨喜怒,只是淡淡地问他道:“赵爱卿对此事怎么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