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眉头，总觉得屋里好像太安静了一点儿。

    “史密斯医生？”叶菡小声地喊了一句，她穿过狭窄逼仄的前厅，来到了最里间的简陋手术室：“请问缝合结束了——”

    叶菡搭在门框上的手指猛地收进了，她微微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护士和助理医生们横七竖八地躺了满地，鲜血从他们身下汩汩流出，汇聚成小小的一洼一洼，把原本就松软的土地浸透润湿得更加泥泞。这些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浑浊的瞳孔死不瞑目地瞪着天花板，似乎在质问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史密斯医生正弯腰按住躺在手术台上的伤员的脖颈，他不顾士兵无力地挣扎，毫不犹豫地挥起细薄锋利的手术刀割断了他的脖颈。

    “怎么？”随手拽过一块纱布抹掉了手术刀片上新鲜的血迹，史密斯医生抬起头看了叶菡一眼：“外面的人都解决了？”

    “你……”叶菡仿佛被人狠狠地泼了一盆冰水，冷气从头顶一直灌注到了脚后跟，她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再也没法往前挪动一步：“你……杀了……他们？！”

    “是啊，”史密斯医生点点头：“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是先把手术做完了，才动手的。”

    反手脱掉下摆沾满了血点的白大褂扔在手术台上，史密斯医生向着叶菡一步步走去，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微笑如花盛开般在他脸上徐徐绽放：“这点儿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或许是因为紧张，叶菡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皮肤下发出砰砰砰的巨响，速度快得要脱离胸腔飞出去了。黏滞的思维艰难地运转着，叶菡的脑海中浮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这次偷袭……是你……你是纳粹？！”

    “错，”史密斯医生在叶菡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站定，他缓慢地摇了摇头，脸上浮起鄙夷的神色：“纳粹是个什么东西……”

    “九头蛇万岁。”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叶菡心里想的竟然是之前她跟霍华德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根据史蒂夫的描述，九头蛇的首领约翰·施密特似乎对希特勒并不是很尊敬……”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进行挑拨离间？”

    ——用不着挑拨离间，他们好像已经自己分裂了。叶菡默默地想。

    叶菡忽然发现周围已经安静了好久，不知从何时起，炮火声和枪响就再也听不到了。

    这场偷袭已经结束了吗？我方反击成功了，还是营地已经被九头蛇占领了？

    这些九头蛇究竟是如何绕过前方战线的封锁，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里的，难道他们真的掌握了宇宙魔方的使用方法？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叶菡只觉得大脑涨得快要炸掉了。

    “一定很奇怪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似乎看出了叶菡的疑问，史密斯医生慢条斯理地说：“毕竟前面还有一条战线阻拦着。”

    叶菡在心里思索着脱身的对策，史密斯医生的问题正好能让她拖延一段时间，她谨慎地点了点头。

    “很简单，”史密斯医生微微一笑，举起了手：“我们穿越了空间。”

    叶菡差点儿就骂出声了——难道真的是宇宙魔方？！

    史密斯医生并没有吊胃口，他在下一秒就解答了叶菡的疑惑。

    一道明亮的冒着火花的光线从史密斯医生的指尖迸发出来，他的手指凌空画着圆，指引着光线渐渐连接成一个完成的圈。

    当光圈扩大到一人高的时候，史密斯医生垂下了手臂，他对着叶菡一歪头：“你看，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拥有特殊的能力。”

    “别害怕，”注意到叶菡震惊的眼神，史密斯医生的话停顿片刻，再开口之后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温柔起来：“我跟你是一样的，我们才是同类。”

    ……去他的同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伪装成变种人的魔法师！卡玛泰姬的叛徒！

    要不是叶菡已经在哥谭市见过了奇异博士，她可能真的会被满嘴跑火车的史密斯医生给骗了。

    然而梦中的叶菡见过，不代表1943年的叶菡也知道这点，多年之前的她确确实实被史密斯医生这手凭空画圆开空间门的神一般的技术给震惊到了。

    叶菡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我们不是为了你才来的，”史密斯医生轻松地摆了摆手：“但你确实是我的战利品之一，天知道在发现你竟然是个变种人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先说正事，”话说到一半，史密斯医生也觉得自己跑题了，他耸耸肩膀，叹了口气：“看我这个毛病……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把菲利普斯和大队人马调开，为的就是拿下这个重要的据点，防线一旦被撕开一条口子，想再缝补上，可就难了。”

    叶菡背在身后的手掌握紧了冰冷的军刀，她死死盯着又开始缓慢前行的史密斯医生，计算着最佳出击的距离。

    巴基曾经对叶菡说过的格斗技巧和需要注意的事项在她脑海中一条条地闪过，叶菡从来没发现自己竟然对巴基的啰嗦记得那么清楚。

    当史密斯医生距离叶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叶菡忽然从“吓傻了”的状态回过神来，她飞快地揉身上前，出手扣住了史密斯医生的手腕，借着下压的力道顺势翻上了男人的后背，用腿夹着他的脖颈狠狠一绞，以自身的重量拖得史密斯医生仰面朝后摔去。

    “咔！”

    史密斯医生的脖子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呼吸一滞。

    落地的一瞬间，叶菡单手扒住手术台的边缘借力，她一脚点地，一脚狠狠地踢向史密斯医生的后背，把他踢得向旁边飞去，然后曲起膝盖在之前同样的地方又补了一下，来不及反抗的史密斯医生被叶菡踹得翻了个个，面朝下扑倒在了地上。

    叶菡随后也扑了上去，她死死压着史密斯医生的后背，两只手按着他的脖子，掌心拼命合拢。

    “巴恩斯中士在教你格斗的时候难道没有对你说过……”

    脖颈被压住，史密斯医生的脸颊迅速涨得通红。尽管濒临窒息的边缘，但这位九头蛇的卧底看起来并不慌张，他别扭地反拧着胳膊用力挥动手臂，弯曲成爪的手指好几次差点儿抓住叶菡的衣襟：“……不要跟比你强太多的对手硬碰硬吗！”

    叶菡并不回答，她腾出一只手在泥泞翻浆的血土中摸了几把，终于找到了掉落的匕首。

    憋着全身的劲儿，叶菡咬牙切齿地举起匕首，对着史密斯医生的背心捅了下去。

    就在刀尖割破衣服、即将切进肉里的一瞬间，叶菡忽然感觉到胸口一凉，她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松懈了，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