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源寺偷了个孩子,却不清楚他与黑衣人的交易,之所以能说出黑衣人给了王成败银子的事情,也是从他后来突然的挥霍无度中推测出来的。
骆潇并非善男信女,自然早就知道王成败素来喜欢虐杀幼童,可没听说他喜欢这么大的孩子,而且是个男孩,而且还这么胖,没想到王成败有这等癖好。
他皱了皱眉,继续问:“你家在哪?”
苏依枝仍自顾自哭着:“……不,不知道……”
骆潇又问:“令尊令堂怎么称呼?”
苏依枝依旧摇头,她是真的被吓蒙了。
“不……不知道……”
“……”
天色渐渐转黑,说话间便落下雨来,骆潇本想再问,奈何雨势渐大。他见苏依枝被王成败拐到此处,着实有些可怜,便将她一把拎起,运起轻功,不到片刻便已回到了方才的破庙中。
而原本该出现在此处的另一个黑衣人此刻却不翼而飞,苏依枝本不知此事,而骆潇也没想到此节,两人都没有深究。
他将孩子放下,又出去拾了一堆柴火,抓了一只野山鸡,捡了几颗野果,回来生火。
他怕小孩会想起白天的血腥场面,便在外面将山鸡放血拔毛洗干净,才拿进屋来。
不一会肉香四溢,苏依枝原本坐在远一点的草垛里,闻到香味便主动爬了过来,从早晨到现在,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骆潇没说话,直接撕下一只烤熟的鸡腿递了过去,苏依枝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了句谢,便不客气地一把接过啃了起来。
苏依枝吃了个半饱,一抬头便看到骆潇仍专注地盯着火苗,那侧脸被火光那么一映,说不出的好看。
第5章 第四章 六年前下
这人长得好看,又给她吃的东西,不像是坏人。苏依枝暂时放下了戒心,目光围着骆潇滴溜溜地打转,嘴巴也开始闲不住找话说,忽而见到骆潇脸上的红痕,便凑了过去。
“大哥哥,你脸上……我替你擦擦。”
骆潇毕竟年轻气盛,全然没有将一个孩子放在眼里,便由着她在自己的脸上抹着,想是先前被王成败暗算留下的伤口,他自己倒毫不在意。
苏依枝专注地用肉肉的手指卷住袖子,拭去他脸上的血痕。
靠这么近,她不禁脸上发烫,还好夜色和雨声掩盖了她的异样,骆潇浑然不觉。
苏依枝不禁又胆大了几分,她放开了袖子,用指腹揉了揉伤口周围淤青的地方,凑过去,轻轻吹着气。
骆潇不知她是何意,微微侧过脸来,将眼神从烤肉上挪开,落在她圆嘟嘟的脸上,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嗯?”
苏依枝一怔,小声道:“我……我受伤的时候,娘就是这么做的,她说吹吹就不疼了。”
骆潇没有娘,从小由师父师母抚养长大,师母死后师父便疯得厉害,如今更是没人管他了,因此听闻此言他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想到小男孩心思到是细腻,并没有拒绝。
又由着她吹了一阵,骆潇这才拍了拍她的后背:“行了,已经不疼了,你坐下吧。”
苏依枝放下了手臂,乖乖依着他坐下。
距离又被拉近几分,她大着胆子开口:“大哥哥,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骆潇。”
“‘骆萧’?”苏依枝奇道:“可你名字里明明有个‘萧’字,为什么却拿着一支笛子?”
骆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腰间那支白玉骨笛,将手上的烤鸡搁在了一边,毫不在意地拉过她油腻腻肉呼呼的手掌,一笔一划在掌心划下一个字。
“是这个字。”
苏依枝拍手笑道:“这个字我认识,是‘潇湘’的‘潇’,对吧?我听夫子说过,古时候有两个漂亮的姐姐,叫做什么‘娥皇’、‘女英’的,她们的丈夫死啦,她们便投入了湘江中一起死了,那眼泪洒在竹子上,便叫做‘潇湘竹’……夫子还说,还说什么忠贞不渝,可什么是忠贞不渝呢……”
骆潇静静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话,没有答话,突然注意道那支白玉骨笛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血,便捡起地上的干草轻轻擦拭。
见骆潇没说话,苏依枝渐渐止住了话头,脸上一红,这才想起来道谢,结结巴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吃的……”
“该是我谢谢你。”
“什么?”
“白天若不是你出声提醒,可能我已经找了王成败的道了。”骆潇看着她,“所以是我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没想到骆潇说得这么认真,苏依枝怪不好意思的:“不,不用谢……”
“好,那咱们便算是扯平了。”骆潇笑了笑,继续擦着笛子,一边问道,“你不怕我?”
“为何?”
“我杀了人。”
苏依枝想了想道:“可你要是不杀他,他便会反过来杀你,他杀完你,就会来杀我……”
说到此处,苏依枝自己不禁打了个寒噤,幸好这些事情都没发生。
骆潇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你胆子倒不小。”
“我爹也这么说。”
苏依枝又看上了他手中的笛子,问道:“骆大哥,你的笛子真好看。”
火苗的倒影在镶着羊脂白玉的骨笛上扭动着,隐隐灼灼地映出上面歪歪斜斜的暗纹,以及绑在尾部花式繁复的金丝绦带,整支笛子说不出的精致妖冶,可见做笛子的人是如何的心灵手巧。
骆潇盯着笛子的眼神格外专注:“是吗?”
“这支笛子的样式我从没见过,是你自己做的?”
一丝浅笑爬上他的嘴角:“朋友送的。”
收拾干净,骆潇收回了骨笛,又掰下另一只鸡腿给苏依枝,自己则吃了余下的部分。
隔了一会,雨渐渐止住了,苏依枝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那个坏叔叔为什么叫你‘败絮公子’?”
“你听到了?”
苏依枝点了点头。
骆潇笑道:“还能为什么,那些人无非说我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苏依枝一面飞快看了他一眼,一面气鼓鼓地说道:“我可不这么觉得!”
“哦?”她这反应倒是有趣得紧,骆潇又问,“那你觉得什么?”
苏依枝不假思索道:“我当然觉得骆大哥是‘金玉其外,金玉其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