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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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饭,苏依枝不禁技痒,练了几天功不知程度如何,便缠着骆潇要比试。
骆潇略一思索便道:“不如来考校你的轻功。”
苏依枝迟疑,轻功本身就是她的拿手好戏,不知骆潇在搞什么名堂。
“轻功就轻功。”
没等骆潇说话,她忽而伸出一只手抱住骆潇的腰,转眼便带着他跃上了屋顶。
她洋洋得意得转过身,全然没有察觉骆潇微微泛白的脸色:“怎么样,有进步吗?”
骆潇缓缓道:“身轻如燕,攻其不备,小枝,你这门轻功又精进了不少。”
“吴前辈说我以后不仅永远不会变成疯子,而且还白白得了几十年的功力,你说我是不是有机会称霸武林,与那些武林高手一决雌雄?”说到最后苏依枝噗哧一笑。
“傻孩子,一决雌雄有那么重要?”
“当然不……”苏依枝一惊,忽而抬眸,定定地看着他,“你方才叫我什么?”
“傻孩子?”
“不是,前面那个!”
骆潇一笑:“小枝,你是怎么了?”
苏依枝抓着骆潇的手臂激动地差点一蹦三尺高:“太好了,骆大哥!”
骆潇连忙拉住她坐了下来:“你的身体都恢复了?”
苏依枝挨着他坐了下来,将头倚着他的肩膀,他的一声“小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管用,这会她的心已轻快地就要飞上天了,所有的苦楚在顷刻间都仿佛离她远去。
“只要骆大哥别再不认我,我比什么都好。”苏依枝柔声道。
“从前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骆潇叹了口气,又道,“六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苏依枝接着他的话道:“我知道,六年前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而已,也许你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哪里能想到还能再遇上我,而我又缠着你不放。”
“并非如此。”骆潇顿了顿,又道,“六年前我是真心想与你结交,因为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古灵精怪的孩子,那日你忽而就消失了,我不知你的病是否好了,或者是否真的被亲人寻回,后来路过婺州的时候又去寻过几次,可世上怎么会有一个叫‘苏一只’的男孩子呢?恐怕你身上春心蛊之毒便是那时候得的吧?”
苏依枝想起那段往事,仍然心有余悸:“这件事不怪你,是要杀王成败的坏人又折返了回来,我只是不明白,他们要杀我当时立刻就能动手,为何要给我下毒那么麻烦呢?”
骆潇沉思,这事发生在苏依枝身上委实透着一股诡异,他总觉得桃知华那日所言并非是全部的实情,也许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说出来,或者有些事情就连他也不知道。
“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我现在毒也解了,骆大哥,你吹笛给我听吧,我许久没有听你吹笛了。”苏依枝央求道。
骆潇微微一笑,拔出了随身的白玉骨笛,他抚摸着上面的每一道纹路,每一处裂痕,这本是一样为人取乐的乐器,他用它来抵挡刀光剑影已用得够久的了,如今终于又能恢复它本来的用途。
悠扬的笛声响起,那便是《九曲断肠》上面的旋律,与六年前所闻竟然分毫不差。
他也已有几年不曾吹奏这乐曲了,这几年间他仿佛完全变了个人,心中压着千金巨石,再也潇洒不起来,就连往昔争强好胜之心都淡了,对什么都不敢兴趣。
而如今他失去了一身武功,反而变得一身轻松,也许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姑娘所赐,是她拂去了他心中冗杂的阴郁和执念,是她带给了他一丝光亮,让他从那个噩梦之中缓缓走出。
这乐声仿佛有着混淆时光的作用,穿越了六年的是是非非,跨越了千山万水。六年前在婺州破庙中听着骆潇吹笛的那个孩童,肯定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真的来到千里之外的关外,见识到这许多人,许多事,这辽阔的大漠,辽远的江湖。
是她痴吗?是她傻吗?放着一个好好的世家小姐不做,非要远离安逸的婺州,千里迢迢去追寻那个虚无得仿若镜中月,水中花一般的幻影?
回答她的只有这风扬起黄沙的声音,沙棠树枝相护碰撞的声音,以及身旁这人淡淡的眼神,白玉骨笛在他的吹奏之下发出的乐律,纯净得如月光一般,仿佛一扬手就能触及。
那人嘴角含笑,如玉的手指不停变换,气息缓缓送出,眼眸仿佛落在她身上,又仿佛哪里都没有。
她不懂音律,不知为何,对这段乐曲总是念念不忘,这乐声总让她觉得舒缓顺畅,仿佛一下子抚平了心中诸多执念,诸多不甘,似乎忽而眼前一片海阔天空,许多从前在心中盘旋已久之事仿佛一下子就变淡了。
吹奏了一段骆潇忽而停了下来,低沉的夜色中传来一连串他压抑在喉头深处的咳嗽声。
“骆大哥,你怎么了?”苏依枝这才惊醒过来。
“没事,有些着凉罢了。”骆潇说着,额上已沁出一层薄汗,幸好在黑夜之中苏依枝并未发觉。
“夜凉了,咱们回去吧。”苏依枝欲起身。
骆潇一把拉住了她:“不碍事,再坐会。”
苏依枝心中当然依依不舍,便又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确定骆潇没事,又道:“骆大哥,你以后教我吹笛吧,无论什么乐曲都可以。”
“你真的想学?”
“不行吗?”苏依枝黯然。
骆潇想到在飘香院中听闻苏依枝弹奏琵琶,想必她对音律根本一窍不通,便玩笑道:“也不是不行,我的学费很贵的。”
“多少?”苏依枝费劲地想了想,道,“这样吧,不管多少,我都用小黑马来抵,怎么样?”
“苏小姐如意算盘打得可好,它本来就是我的。”骆潇闻言扬了扬眉。
“即便如此,你还问我要什么?”苏依枝仰起头来,眨了眨眼睛。
骆潇闻言沉默了半晌,问道:“小枝,你真的愿意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吗?”
苏依枝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想到了远在婺州家,不知爹娘现在可好?她有几个月未曾取血,那个太子不知还活着吗?他们恐怕着急了吧?可她还是无法接受父母一直利用她的事实。
她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我若是回去他们就要逼我嫁给陈端,否则便随便嫁给哪个大人公子,我对怎么当那些公子哥的夫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况且我如今不知该怎么面对我爹娘,我没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许有一天我会回去,但绝不是现在。”
“也好,那你就留在这里。”骆潇的手拂过她的乌发,似是在安慰她。
“可是我怕骆拓然哪天又发疯想杀我。”苏依枝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又担忧道。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关外这么大,总有容身之所。”骆潇看着她,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