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又无奈的怒其不争:“我和谷雨是朋友,但你更是我妹妹,我不愿意看你整天守着那个死气沉沉的家,谷雨他现在变了挺多的,我也不是要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出去散散心,一两天就好。”
选择了实话实说的白珩话语中包含着满满的对白露私心的偏向,白露看着他带着期盼的眼神,却麻木的连声叹息都不愿表达。
“变不变的,他就是蔺谷雨,死气沉沉也好什么都好,对我来说比起其他地方,我还是最愿意留在他的身边,所以别再做这样没意义的事了。“
倒不是责怪,但白露终究没办法接受白珩的提议,她也有自己的偏心,而偏向的那一边,是蔺谷雨。
那天白露从公司直接回了家,蔺谷雨不想下楼,周雅静便将饭菜准备好帮白露一起拿上楼去,让他们两个人单独吃。
对于一个二十几年都看得见的人来说,突然看不见了,意味着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都可能是阻碍是困难,那是在你健康平安时完全没办法体会的。
洗脸刷牙喝水吃饭,原本都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小事如今对蔺谷雨来说却是考验是煎熬,他当然可以让其他人帮助他,他曾经也是那样做的,在医院,在他还满含期待自己可能会复明的时候。
可现在他开始拒绝所有人的帮助,一切都只靠自己,看着他努力镇定却免不了出错甚至是弄伤自己,旁人会心如刀绞,可他自己还是坚持。
喝不到水就不喝,吃不了饭就不吃,没办法走出房间他可以就只是在床上一坐就是一天,什么娱乐活动他现在一概不碰,那些属于残障人士的例如盲书之类的,他也全部拒绝。
他到底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会变成一个瞎子,所以他抵触那个陌生的世界,似乎只要他接受了,他就会永远都是个瞎子。
白露能明白他的想法,对于蔺谷雨所坚持的,白露无论赞不赞同,却一律都接受都支持,所以她只是默默的,默默的看着他跌跌撞撞,默默的看着他将几盘菜都弄得乱七八糟他自己也没吃到几口,看着他半夜起来却因为看不到时间而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能重新躺下,哪怕再没睡着也坚持着不让白露发现,然后在白露起床的时候他会装作也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白露不会拆穿他,不是面对小孩那样带着一点我比你强的优越感的包容,而是尊重,尊重蔺谷雨的所有选择。
第76章 置之死地
就像白珩所说的,蔺谷雨正在经历的黑暗可以传染,那些在乎他的人都不能幸免,而那些无所谓的,可能原本也并不在意。
那么白露在意吗?她当然在意,她在意到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抠下装在蔺谷雨的眼睛里,只是现实不允许,就算白露愿意,她的做法也不能使蔺谷雨复明,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在这个时候成为蔺谷雨的支撑,希望他能振作。
对此蔺志雄和周雅静都很佩服白露,就算他们为人父母,但是在对待这件事上,也是自愧不如的。
他们总是没办法做到像白露那样冷静又耐心,最重要的是理解,理解蔺谷雨此时此刻的感受。
哪怕是出于好心,但他们在某些时候的过度保护,和一味的给予希望告诉蔺谷雨他一定会好起来,其实换一个角度来讲也都是对他的一种刺激,毕竟希望还有另一个阴暗面叫失望。
刚开始蔺志雄和周雅静不知道,蔺谷雨自己当然也不会说,他只是会将负面情绪一点点堆叠起来,是白露提醒了他们,他们才后知后觉。
就正常一点吧,在可能的情况下让蔺谷雨觉得正常,因为这是他现在所需要的。蔺谷雨不希望别人把他当作一个瞎子那样照顾,也讨厌别人总是说着一定会好一定会好,那如果不好呢?他的人生就注定毁灭了是吗?
所以在每一次他们告诉他会好起来的时候,蔺谷雨的心里都会产生严重的逆反,虽然后来慢慢的蔺志雄和周雅静也都找到了方式,只是这似乎并没有让蔺谷雨的情绪变好起来。
跨年夜的那一天白露提早下班,她在书房找到了蔺谷雨,却没直接走进去,因为周雅静在门口偷偷的给她做口型,那意思是蔺谷雨已经在里面呆着一下午了,作为一个盲人,要看正常人的书当然是不可能的,周雅静几次想提出要不要自己帮他念,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就那样看着蔺谷雨在书房里干坐了一下午。
点了点头的白露示意自己明白了,周雅静抬头在她肩膀上无声的拍了一下,然后尽量放缓脚步离开了。
“我回来了。”在周雅静走后白露一边走进书房一边对蔺谷雨说着,作为一个盲人蔺谷雨需要这样的提醒,白露便几乎已经养成习惯。
在白露的声音出现之后她看着蔺谷雨动了一下身子,微微将头转向她的方向,是循着声音的下意识举动,视线并没有焦距。
那茫然空白的眼神像刀子,又一次割破白露,不是外在,而是内心,她感觉到了疼,但她忍耐着,装作若无其事。
“今天是跨年夜,妈妈说晚上要做龙虾,中午刚从澳洲运过来很新鲜,再喝点酒好不好?”她试着让气氛轻松一些,等了一下在蔺谷雨似乎没打算回应的时候,便又自己接着说了下去:“去年是我们俩加上白珩,今年人多了些,但我也还是可以把他叫过来,也热闹。”
去年的今天,现在的白露再回想起已经能依稀嗅到不同寻常,或许那个时候她和蔺谷雨的感情就已经生根发芽,只是他们自己都还傻兮兮的不知情,这让白露觉得挺有趣,所以她才会跟着对今天也格外重视起来,只是蔺谷雨没有心情。
“算了吧,我有点累,有点想睡。”其实蔺谷雨已经睡的很多了,睡眠,似乎是他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他总是有很多时间,这些时间在黑暗中,毫无意义。
只是他依旧要睡,并且说完之后就像是一刻也等不了那样从已经坐了一下午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他的脚步并不稳,动作也很慢,眼前失去判断让他必须在毫无安全感的情况下摸索,他一步一步的走着,凭借着记忆和身体的感觉走向他房间的方向,不开口要求帮助,也没打算给白露这个机会。
他倔强而顽强,就好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较真儿那样,绝不认输投降。
也是在这段日子里白露才知道,原来人在看不见时会伸手去触摸外界真的是本能,她看着蔺谷雨伸出来的修长的手指,眼神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无声之中只有蔺谷雨的脚步在发出些微的响动,白露看了一会儿他的动作,也是在振作自己,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