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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道:“你腹中是未来的君主,请善待他。善待他,便是善待苍生。”

    苏榕靠着墙,忍着恶心喝了半口那安胎的药,虽半信半疑,心中也打定了主意:这孩子若有命陪她,那她活一日就能留他一日。

    只怪当初没狠下心,现在越发舍不得。

    苏榕见此人虽素衣白裳,却谈吐不凡,不似普通白丁,一时疑惑:你是丹霄部下?叫什么?”

    “砟乐。”

    乐神医半跪,将丹霄的刀端平高举于头,缓缓道:“参见苏后。”

    苏榕不愿再碰那刀分毫,仰头将苦涩的汤药喝尽,放一空碗在刀面之上。

    “乐神医,当初可是你救了我?”

    砟乐手稳,低头答道:“苏后恐怕是记糊涂了,砟乐从未踏进冷宫一步。”

    苏榕好整以暇:“……我可没说冷宫。”

    砟乐是帝辛的名医,帝辛施暴过度,总是砟乐出手救人。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帝辛才会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最终造成今日的局面。

    砟乐不慌不忙,起身答道:“砟乐知道苏后想知道那日是谁,砟乐也知道是谁。只是砟乐不能说。”

    “为何?”

    “砟乐同那人定下约定,不能说。”

    “不是你,那是……谁……”

    苏榕倦了,又或许是药力上脑,摇摇欲坠。砟乐忍不住丢了碗去扶她,她已侧下身子昏昏睡去。

    第18章 怪(二)

    如果睁眼,看到床头插着一把匕首,刀刃带血……苏榕惊呼一声坐起,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确保安然无恙。

    “你醒了?”

    苏榕根本没留意床边站着人,循声一瞥,帝辛!

    不,当然不是帝辛,帝辛已经死了。那人只是同帝辛一样的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对待蝼蚁。

    苏榕觉得此人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对方拔起匕首的瞬间,苏榕心里一惊,捂着肚子默默向角落移去。对方若无其事用丝巾将刃上血擦干,收入袖中。

    “战乱已息,朝廷未平。将军命在下保护苏后。”

    此人行礼的功夫,苏榕想起来了:这位数次救她,且方才救了她的孩子。奇怪,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本后问你,外面情况如何了?丹霄将军人呢?”

    “帝辛余孽已尽数杀光,丹霄将军正跟你的父亲在殿内对峙。”

    地道外一片安静,那是两队人马在殿外待命,随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趁着他们在商榷帝位的归宿,无心管她,苏榕在这小小的地道,若有所思。

    “回苏后,少则八月,多则十月。”

    苏榕将手按在腹部,闭目感受着腹中的跳动,叹道:“够久了,八个月……”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方才她似乎并没有开口问他。

    苏榕觉得这人奇怪,又记着他身上还藏有凶器,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砟乐察觉苏榕眼中的诧异,解释道:“察言观色,深宫人人必备的能力。”

    苏榕没有理会,她手下没有任何回应,肚子如消失一般安静,已叫她心中愈发难受:看来这孩子也知自己父母心狠。

    这宫里,苏榕一刻也不想待了。

    她从不想属于这里,可孩子却又要生在帝王之家,这就是命吗?天命不可违……

    意识到有一束视线凝视自己,苏榕不恼,反扬起下巴嫣然一笑。她抬起她的纤纤玉指,轻轻放到神医肩上,慢慢由上至下,一一拂过。

    “这些日子,有劳乐神医了。”

    媚眼如丝,呵气如兰,乐神医不为所动。

    砟乐默默推开苏榕,转身向地道外离去,苏榕听着地道门开了又关,十分沮丧。看来想要利用这位神医逃走,得费些功夫。

    苏榕抖抖脚铐,缓缓躺下,地道门又响了。

    砟乐端一个楠木小桌子,更惊的是桌面上一盆一杯的水正徐徐冒出热气。这……这是什么赐死的办法?苏榕强装镇定。

    乐神医一脸淡然:“苏后,请洗漱。”

    水汽缭绕中,苏榕看不清乐神医眼里的东西,原来她睡了一天。

    此人去而复返,苏榕反思自己方才不妥,心虚的安抚自己道:别急,量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没胆与自己私通。时间,给他时间,也是给自己时间。

    砟乐嘴角上扬,似是在笑,苏榕心烦意乱的擦了把脸,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苏榕偷偷瞥了一眼砟乐,见他仍守着,忍不住想试探一番。

    “你也擦把脸吧。”

    她随手将毛巾丢进盆中,看似漫不经心,却暗暗用了巧劲。那毛巾丢进水里,瞬间溅了砟乐一脸。

    砟乐神色未变,看来脾气还是不错的。

    苏榕一边看着乐神医捞出毛巾擦脸,一边漱口。她漱口喜用海盐,小桌上竟然也准备的没错,也不知是用心,还是巧合。苏榕含起一口温水,漱了漱吐回杯中,正要开口叫对面洗脸的停下,就见他把她吐出的水直接拿来漱口。

    苏榕不由呆住。

    半晌,她红起脸,又羞又怒:“大胆!”

    乐神医漱完口,端着金盆退走,神情自若。

    苏榕从未见过比丹霄更逾越之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正气着,就见乐神医去而复返,又端来一碗肉羮。

    苏榕无语,她太饿了。

    再问话,嘴里已经含糊不清:“哪里来的肉羹?”

    “区区肉羹而已,还望苏后恕罪。”

    乐神医依旧彬彬有礼,事到如今还尊称自己一声苏后,苏榕沉思片刻,觉得似乎没必要为难他了。

    “苏后有孕在身,这里实在闷人,不如让在下把地道门打开一些?”

    “……外面尸体多吗?”

    “在下都扫干净了。”

    乐神医来去自如,应该武功不俗,更不知从哪搬来一展屏风,立在苏榕榻前。

    苏榕想着有他守在门口,应该无事,一边欣赏屏风一边狼吞虎咽。这个大屏风,确实可以遮掩住许多丑态,只是呵呵……这时候谁有心情关注自己的丑态?想想深宫的那些女子,宫中事发突然,有几个能活命下来。

    屏风上画着“湘女多情”的典故,想来也只是浪漫的传说。帝辛至死,也未真心待过后宫,而苏榕至死,也不做这两位湘妃。

    半碗下去,吃饱喝足,心情舒畅。

    苏榕抬眼,见乐神医在盯着自己,豪爽的伸过碗去。苏榕那包裹着布条的手有些拿不稳,哆哆嗦嗦,碗和勺发出细碎的轻响。

    乐神医莞尔一笑,摇头道:“在下不吃。”

    苏榕缩回手,仰头喝了一干二净,一阵腹诽:外面那么乱,施舍肉羹都不要,真是个怪人。

    唉,若美色吃喝都对他无用,自己究竟要怎么拿住他的弱点,让其为自己所用呢?苏榕思前想后,觉得还是逃出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