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一个身影不动如山,看见佚梦微微一愣:“谁?”
“师……师父、你怎么在这?”佚梦强装镇定。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师父。”丹霄自嘲的笑笑,瞬间移到佚梦面前,按住她的肩膀,叹道:“可惜……你还是不够像她。”
佚梦挣脱不得,越发心惊,索性梗着脖子问他:“哪里不像?”
“哪里像?”
“帝从未能拆穿我。”佚梦不甘反驳。
“是吗?”
丹霄一串反问,佚梦不由回忆,这才猛然发现:她其实从未真正侍寝过!难道是巧合吗?如果不是的话……难道帝辛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不拆穿自己?
又有人闯入,丹霄无奈松手,佚梦回过神刚逃进去,就听到暗室通道的门再次开启。一人抱着另一人跌跌撞撞进来,似是慌不择路逃到这里……帝辛的恶毒的诅咒响起,佚梦忍不住吓得捂住嘴。
她再也不会知道帝辛的答案,等待她是另一个真相。
苏榕被丹霄抱到暗室的塌上,浑身都是血,明明虚弱无比,还不停追问外面的情况。她提到了佚梦,丹霄装作惊讶的样子,问她佚梦在哪。苏榕没有回答,只是说佚梦有用,杀不得。
丹霄怒:“她现在不替你死,还有什么用!”
原来苏榕带自己入宫,是为了让自己做替死鬼。佚梦从床底爬出,顺势将小刀抵在脖颈,对苏榕道:“你说宫里水深,不比晓情楼,不许我进宫。我早该想到,我这种出身,怎么能享荣华富贵呢……呵呵,原来你给我的好,都是为了让我去死!是不是!”佚梦握着小刀的手微微发颤,说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
苏榕默默承受着她的怒火,等到她眼中的震惊、愤怒与悲痛都渐渐化为平静,才轻声问她:“你当真……怨我?”苏榕不信佚梦说的话,她不需要佚梦牺牲来成全自己,能成全她的向来只有自己。
“即便我没有遇到你,我还是会走到这一步,天意……”话未说完,苏榕喉咙一紧,昏死过去。
丹霄命令佚梦照顾苏榕,便匆匆离去,而那时的苏榕奄奄一息,根本无力回天。佚梦再次举起了刀,但这次,她是想要随苏榕而去。乐神医慢悠悠来到地下,看到佚梦饶有兴趣,一顿宽慰的功夫,竟妙手回春。
乐神医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佚梦一晚没睡,趴在苏榕榻前睡着了。脑海里,那个挡在身前仗义的小身影,一直挥之不去,“晓情楼众位听着!佚梦姑娘!从今起是我苏家的女人!”这话说出来很威风,但事实苏榕根本没钱包花魁一晚。晓情楼全体嘲笑她,笑了多久,佚梦就记了多久。佚梦向来习惯做鸡头,后宫里的女人命,她未必看得上。其实她千方百计想进宫,初衷就是为了留在苏榕身边。
此时此刻,苏榕再次问她,似是又懂她的口是心非。佚梦万般委屈涌上心头,默默咽下,默默不语。
“对不起。”苏榕低头。
“我不要对不起,你我早已两不相欠。”
苏榕宁可受脱胎换骨的痛,也不忍心杀她,她有什么资格要她道歉。该道歉的是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却没有能力留在她身边。她是她心中的英雄,谁也不能阻挡她的路。
“等等!”莫晓情忍不住开口打破气氛,“老娘不想听你们说什么……”
“即便你不听,你知道的也太多了……”佚梦握紧了刀,用锋刃划破莫晓情的皮肤,“莫妈妈,不要怪梦儿……”
“不能杀我!住手!”莫晓情回过味儿来,捂着脖子惊叫,“苏榕!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即使你回到轩辕城,慕容幸也不会认得你!慕容幸信老娘的话……”
“不需要。”
佚梦打断她,补充道:“若真的爱她,一眼就能认出她是谁。”
如鸢看着佚梦面无表情,倒是想起如淞还在暗室中,有些担心。她正欲拔剑开门,被苏榕伸手拦下。苏榕怒道:“都把刀剑放下!莫晓情不能死!”
“老娘死了,晓情楼不会有人放过你们的……”
“刀上有毒。”佚梦提醒莫晓情。
莫晓情胳膊伤口发痛,方才还没事,此时低头一看见已发黑,顾不得佚梦的威胁,顿时慌神起来。如鸢眉头一皱,迅速蹲身在领头人身上搜索,竟在怀里搜出一个拇指长宽的小瓶。她把瓶打开闻了一闻,不敢确认,拿到苏榕面前。苏榕打开闻了闻,眉间舒缓,“是解药。”
说完她却一怔,“……两颗。”
“正好!”莫晓情欣喜,拍了拍佚梦还停在脖颈的手,劝着“有解药!冷静点!”
苏榕飞快走上前蹲下,默默伸出手,把药瓶中的两粒倒在手心,递到二人面前。莫晓情不屑佚梦的威胁,手疾眼快挑起一颗吞下。
另一颗,仍静静躺在苏榕的手心。
苏榕手往前伸了一些,佚梦似幡然醒悟,松开莫晓情和小刀,伸手拈起剩下的那一颗。她缓缓把解药放到唇上,落下一滴泪,再抬眼,泪中含笑:“我怨你,对我好,却不止对我好。”说完,她迅速上前亲吻苏榕。
苏榕瞪大了眼睛,推开佚梦正待开口,然而那粒解药入嘴既化,再无剩余。而佚梦,毒已走向五脏六腑,哪里经得起苏榕一推,软软倒在地上。
莫晓情回头一脸诧异,她哪里不知道,苏榕也中两刀,同她们一样中毒。苏榕表现的太过轻松,连如鸢也未曾察觉,只一心惊叹她的武功。只有佚梦,她一直在学她,视线从未从苏榕身上离去。
十年前,花街柳巷,晓情楼。
阵阵莺声燕语,数佚梦最风流,楼梯间回眸一眼,也能颠倒众人杯盏。她是一个骄傲的人,也是个低贱的人,即便顶着一张绝美的脸,仍需要强颜欢笑才能称上漂亮。苏榕一直藏着她,让她隐姓埋名的生活,她却像新生,睁眼看见许多不同的精彩。
她渐渐不再像苏榕,却也越来越像她,此刻连死,也不怕。
“你怎么那么傻,我本就命不久矣,中毒又怎样,终究是死……”苏榕抱起佚梦,心中又惊又痛,泣不成声。
“我的刀是你教的,轻功也是,仁义也是……我文不比慕容,武不比如鸢,医不比百里……人脉比不过莫……如今你变成这副样子……我已没有……在你身边的资格……我死,微不足道……但你,尚有心愿未了……”
佚梦这份情太大,苏榕这辈子是欠下了,她陷入自责中,不断重复着“对不起……”,然而她心中的愧疚毫无减轻。苏榕从不想下辈子还恩情,最好,下辈子谁也不要再遇见她。
“如鸢……”如鸢应声走上前,佚梦却微笑着闭上眼,轻声道:“真好……你没有……”佚梦忽然咳嗽起来,苏榕身子一僵,搂紧佚梦缩成一团。
有血渐渐从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