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艺倒颇为含糊!”
在皇帝的鼓励之下,连射两箭都没能命中目标,湘君不觉得懊恼,反而是皇帝有些讶异。
“卑职自小练刀习拳,并不善射!”湘君双手奉还□□,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启禀陛下,卑职有一事相求……”
“话虽如此,不过□□毕竟要较弓易学;此机簧弩乃新造,威力无穷,妳看朕最先射入的那一箭,若是射中要害,必死无疑。”皇帝笑着搁下此弩,“妳所求何事?”
湘君庄重跪地,行了大礼。“前日接获边关军情,明威将军谷烨樊壮烈牺牲,这才给其余的兵马转守为攻的机会;女真一半主力给杀得大败,满朝文武对此无不称颂。”
“嗯!妳说得没错;谷家这一回立了大功……”
“却也折损了一名良将!”她仰起头来,神情与皇帝的欢欣鼓舞大相径庭,“恕卑职直言,在朝廷内外皆称颂着此战夺胜的当下,只有谷家愁云惨雾,宜信侯夫人更为此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给他这么一说,皇帝终于敛起了笑容,“妳想到的,朕也想到了;昨日朕已拟下诏书,追封谷烨樊为车骑将军,对升阳侯也表达了哀悼之意,给了赏赐……”
湘君颤着声调咬牙,“恕卑职直言!这些都只是亡羊补牢,无论是侯爷还是宜信侯夫人,乃至于与夫人比邻而居的云旸公主,要的不是追封、更非赏赐!”
给她这么一说,总是容忍着、放任着她的皇帝也有些挂不住面子。“那妳说,她们要得是什么?”
“她们缺的,是您身为人主的一声劝慰。”
一滴清泪,静静的自湘君眼眶跌落,她挺直身躯,殷殷望着一脸铁青的皇帝。“这场战胜,是用将士性命换来的,升阳侯夫妇痛失爱子,宜阳侯夫人与明威将军鹣鲽情深,如此伤痛,哪怕是将女真各部夷为平地,也不足以告慰谷家……此时此刻,只有陛下您能告慰之。”
“妳是要朕亲自去见他们?”
“如此最善……不过陛下国务繁忙,若能提笔去函宽慰,亦为上策。”
皇帝思忖了一会儿,轻叹一声,答应了。“好罢!朕待会儿就写。”
“另外……”
“还有?”
湘君抿着嘴,在皇帝的瞪视下续道:“如果能行,请陛下速速派人将明威将军的遗体接回京城厚葬;以表彰宜信侯之忠义,更能昭显陛下皇恩浩荡。”
“朕已经差人去办了。”皇帝双手环胸,看着湘君再度顿首,“如此,可满意了?”
“卑职自知触犯圣颜,还请陛下恕罪!”
“妳是为了谷家请命,何罪之有?起来吧!”
“谢陛下恩典!”
皇帝笑睇着面容哀戚的湘君,“妳问了朕这么多件事,接下来换朕问妳了。”
湘君心头一顿,拱手道:“陛下请讲。”
“妳为何替谷家如此用心请命?尤其还是为了明威将军。”
她怎么好说是因为瞧了聿珏的信笺,得知聿珏与褚千虹因折损了谷烨樊而伤痛欲绝,这才想方设法的要来宽慰之,甚至或将因此而得了个出宫与聿珏碰面的机会?
尤其聿珏即将临盆,听她在信笺里提起,自己或是怀了双胞,肚子于是较寻常妇人怀孕略沉,起居坐卧诸多不便,如今又加上这桩噩耗,心情只怕是要跌落谷底,为此,湘君纵使急着跳脚,没能得皇帝明令的她却也无法擅自出宫,是以惶惶不安。
她低头,回避着皇帝的探究,“陛下多虑了,若今日换成了朝中其他将军殒命,卑职依旧直言不讳。”
“是这样吗?朕还以为妳是为了聿珏。”
她深吸了一口气,“绝无此事!”
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指着搁在地上的机簧弩,湘君听命拾起,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晚上朕要上常清阁,玹儿最近身子还是不太好,朕去看看她们母子。”他倏地旋身,差些让湘君煞不住步子。
面对近在咫尺的她,他扬唇,“妳与朕一道去。”
“卑职遵旨……等等!我与陛下您……”
“嗯!妳与朕一道。”皇帝坚决的颔首,“有什么不对么?”
服侍皇帝这么久,顶多用过晚膳之后她就能回去歇息,至少在这之前,他从未命令过她陪伴到晚上。
“不!卑职只是以为,之前从来没有……”
“朕听说妳与聿珶感情不错;皇后都已经过世这么一段时日了,聿珶却还是这般将自己幽禁在后宫里,镇日吃斋念佛抄经,简直像个尼姑似的……”他说这番话时显得有些苦恼,“妳去给朕劝劝她,她才十四岁,没必要因一时错开了药方而如此自责。”
纵然深知聿珶是为了聿珏才这么做,到底也不愿看见聿珶如此折腾自己,湘君兀自思索着说词,应承下来。
“还有,那张弩。”皇帝抬了抬下颚,“妳就暂且先收着吧!”
“这……让卑职收着?”湘君着实吃了一惊,当真不明白皇帝为何做此决定。“这兵器如此贵重,给卑职拿着……也没法发挥它的效用。”
“给妳练练准头!到时朕再跟妳找机会比试,妳可别让朕轻易得胜,明白否?”
湘君瞧着这构造复杂的机簧弩,面有难色,皇帝觑着她笑开怀,再度追问,“湘君?”
她颦眉,暗叹一声,“卑职明白。”
第127章 126 危机转机安可知
在皇帝的授意之下,她与聿珶好容易才见着这一回面。
数月不见,聿珶的体态与神采未显萎靡,多少让湘君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神情却隐隐带有几分看破纷扰的豁达。
这让她讶异,也备感心疼。
湘君于是直抒来意,“听说殿下近乎足不出户,陛下很是替您担忧……还说要卑职来劝劝殿下。”
“如果是劝本公主出外交游那就免了!”聿珶笑得欢快,起身相迎时不忘遣退宫人。“原来是父皇把妳带来的……蔺姊姊最近可有与二姊联络?”
“偶以书信往来。”当问起聿珏近况时,湘君亦是直言不讳。“过这个年大概就会临盆;听说是双胞。”
甫提及聿珏,聿珶先是笑开,接着又是热泪盈眶。“原谅聿珶如今只能把自己关在这儿,没能亲自出宫去关心二姊……”
“殿下这是何苦?”
“我以为蔺姊姊明白我的用意。”聿珶压低嗓音,握住湘君的手道:“大皇姊原想把母后与二姊一网打尽,是父皇明察秋毫才没让她得逞,而我差点就成了二姊的负累!”
湘君将她自责的神情尽收眼底,摇摇头,“殿下是云旸公主的好姊妹,怎能说是负累?”
“大皇姊联合了娘亲,知道二姊待我亲厚,于是巧妙运用了这层关系……二姊防大皇姊的阴谋尚且容易,可若连我也带上,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