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却又彷佛拨云见日般的清明,跟她熟识许久的姊妹,原来当真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既然这样……那妳万万不能随着咱们出征去!’她激动的先搭上阿碧肩头,而后怜惜又忧心地紧搂住阿碧。‘妳不是说了么?妳牺牲很多人的性命才活下来,绝对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去!’
‘我知道……可布塔娜如今有难,我既然身在此处,又蒙受了察哈尔多般恩惠,好容易才盼得这个报恩的机会,我不管怎样都不能放过!’阿碧温声道谢,退开几许,她俩四目相望,‘况且,布塔娜见过我,要是想找个人证明我的身分,没有人比公主更加适合!或许只要见着了她……我便能堂而皇之的借着妳们的保护回大煌去;所以,这一仗,我非打不可,既是报恩,也为了我自己!
‘关于我的身分,还请妳先别跟阿日善说,等到见了公主,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娜仁其木格遵守约定,可同时也因为阿碧的开诚布公,她更加无法放任着阿碧扮成男子,随着族内勇士一齐出征。
为了达到目的,她只能想方设法的蒙混过关,除了去偷大哥的弓马乔装成男子之外,对领兵的夫君更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至于行军之后的苦处,娜仁其木格不只是脸面付出代价,连同腿脚、腰背都酸疼不已;阿碧明明是千金之躯,在出征之前几乎都在养伤的她,又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呢?
“终于找到妳们啦!”
抬起眼,伊勒德捧着肉干凑近,“瞧瞧,就妳这么没用!”自草场迁移,他们与族人分别至今不过两日,娜仁其木格已经是一副要缴械投降的样子。“仗都还没打呢!话说回来,阿……阿碧比男儿更像男儿!妳啊,学着点!”一讲到“阿碧”二字,他还刻意压低声响。
“你就知道要笑我!死二哥……娘做的肉干?”她眼睛为之一亮。
“嗯!当然!那日苏找我要,我还不肯给呢……欸!妳怎地整袋都给抢了?没规矩!”娜仁其木格才不管他的吆喝,一条一条塞进嘴里尝着,出门在外难得尝着爹娘的手艺,感动得像是要哭了出来。
阿碧笑望着兄妹俩的打闹,伊勒德抢不过妹妹,正打算要她帮忙评个理,却是在那焦黑的脸面间瞧见绝美笑容。
即便抹上炭灰,在他眼里,阿碧仍然是极美的。
“身子,还好吧?没哪边觉得痛或是古怪什么的……”
“嗯,一切都好。”
伊勒德搔抓着头,颇不自在的道:“哎呀!真没想到……妳不只是救了咱们兄妹,现在更是要随咱们营救公主去;阿日善对妳也变得很不一样了……”他眼神飘移,不经意给阿碧的翠玉扳指吸引目光。“那个是……”
她收回视线,轻握住染上体温的翠玉。“阿日善给我的,说是解救你们的谢礼。”
伊勒德的表情像是给人揍了一拳,只见他笑得有些复杂,“哦、哦!原来是他给的。”没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唔?二哥他怎么了……这个扳指有什么不对么?”娜仁其木格嚼着肉干,一副将先前的苦痛全给抛开似的;阿碧早已向她提过这个扳指的来历。
“要说不对么……不如说是给人捷足先登的懊悔吧?”阿碧径自解释道,拎着长矛起身道:“再不久便要出发了……妳省一点吃!这等仙丹妙药,吃光便没了!”
娜仁其木格一脸不解,“什、什么仙丹妙药?”
“治妳腰腿酸疼、唉声叹气的仙丹妙药!”阿碧抿嘴笑道,在号角声重新响起时,利落的跨上战马。
她们持续策马往喀拉干行去,直到阿日善喝令全军停下脚步,她们才跟着众人扎营造饭。
简单搭了个营账,阿日善取来地图与领军的几名勇士商议,预定明儿个午前抵达公主位于喀拉干的驻扎处,一提到要与拥立公主的西荻将士并肩作战,其中一人难掩轻蔑的道:“公主也真是的!直接用咱们自家人马打他们个落花流水便罢,又何必硬要咱们与汉人合作?”
“拉克申!不得对公主无礼!论情论理,如今的她都是西荻王后,那刘咸对她百般刁难,又数度来找察哈尔挑衅,公主若是轻易言战,又或是放弃摄政之职,对咱们各旗,乃至于大汗才是真正的耻辱!”阿日善义正词严的训斥了一顿,拉克申纵有满腹怨言,也只得往肚里吞。
天色近晚,众人已获得足够吃食,即将歇下之际,阿日善的营账悄悄窜进了一道人影。
是阿碧,她顶着张大黑脸,神色凝肃的道:“有个自称是奉公主命令的西荻士卒捎来这封信笺。”
阿日善皱着眉接下,“怎么是妳来送?”
“我想知道公主究竟传来什么消息……”阿日善就着灯火迅速过目,他看过之后却是一脸疑惑。“信里头说什么?”
“公主说这附近潜藏着一队刘咸的兵马,要咱们在会合之前与他们一齐夹击;上头还讲明了时辰。”
给他过目确认后,阿碧稍稍松了口气。“嗯,可你似乎有些犹疑?”
阿日善重新展开信笺,“我觉得此信来得有些古怪……”他又取出先前与公主互通的几枚书信,仔细比对后,勉强找出了几处破绽。
“依妳之见,此信是真是假?”
在他们出发之前,公主与族内的联系几乎全仰赖大汗,阿日善在行军过程中虽派出哨探,但沿途并未找到什么可疑敌军。
喀拉干乃一处丰沛草场,他们族内各旗偶尔也会南行跑到这儿来放牧;大汗对此处的掌控应当十分确实,可刘咸也绝非省油的灯,或许就抓准了他们视此地为囊中物,此刻守卫在公主身边的又是西荻其中一支部队,这才弄了一份以假乱真的信笺来。
要是他们真的照做,兴许杀伤的不是敌兵,反而是原本护卫在公主身边的那群人马。
阿碧持着两封书信来回比对,信中无论笔迹还是落款,皆难辨真伪。“刘咸知道咱们会来?”
“毕竟他们都已经派了人马数度刺探咱们察哈尔旗,知道是咱们先动,并不奇怪。”
她轻抚着鼻唇思索,无意间抹去点点煤灰。“有地图么?”
阿日善将那张画有喀拉干一带详细地貌的羊皮地图摊在她面前,“公主的营寨位在何处?”
“这儿,大汗安排了此处丘壑,综览整座草场,易守难攻……”阿日善瞧阿碧不住摇头,转而指向丘壑以北,一道两河交会之所。“怎么了?”
“这是信笺上提议袭击之地,敌兵要得是咱们两军互相残杀,也就表明公主的兵马在这儿。”
阿日善倏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等同是已经预设此信是假,藉此推侧敌军埋伏之处!
“南边不可能,土丘乃视野最佳之处,公主想必设有岗哨;东面与北面各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