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整弄着弓臂,又把包覆着牛角的两端磨削得轻薄光滑,动作熟稔利落,聿珏不禁好奇问道:“这是谁的弓?”她记得阿日善把弓抛给她时,已是缺了一角,肯定要重新造过。
那日苏神秘一笑,“这个呀?”他又磨了两下,准备绑上弓弦,“是做来给妳的!”
“给我?”聿珏不禁呀然。
“嗯!王后特地吩咐了我造把最好的弓给妳,说是……”他专注在手头工作,为免分心,聿珏也不敢催促,“说是送妳作为礼物!妳这回立下的功劳着实不小,连岱钦都在说。”他冲着她一笑,系妥弓弦,又试着拉了几下。
“要不是身边有拉克申跟伊勒德在,我早死在敌兵的围剿之下了,也没法子立什么功。”
那日苏摇摇头,“别谦虚了!能杀那彪形大汉,没点本事是办不到的!我那两个儿子要是有妳一半勇猛就好了……妳手好了没?能试么?”他扬了扬方系妥弓弦的弓。
“暂时还有些困难!”她老实道。
他了解似的搁下弓,又问:“那把短匕,带在身上么?”
玄铁短匕她是寸步不离身,之前拿来杀□□之后,她草草拭净就一直藏在靴筒里。她摸出来,递给那日苏时不忘提醒,“这很利,拿的时候千万小心。”
“我知道!听伊勒德说过的。”那日苏瞇眼细瞧,用锉刀稍微磨去表面锈斑;此匕通体漆黑,刀刃左右对称,不偏不倚,他翻转着欣赏,啧啧称奇。“这匕首哪儿来的?”他张大了嘴,就像发现了什么稀奇的宝贝。
聿珏一窒,低着头勉强笑道:“是我娘亲给的,说是难得的宝物;至于铸造的人究竟是谁,我也不知。”
那日苏仔细抚摸着剑脊,在护手附近触摸着一小段刻纹,“那个……格杜,有油否?”他吆喝,对聿珏笑道:“涂点油防锈!”
聿珏不疑有他,“有劳了!”
“别这么客气!”他取了油,在刻纹处来回刷过几道,待油渗入其中,如大鸟展翅般的纹路登时浮在眼前。那日苏微楞,知道这不管怎么看都不似寻常鸟纹,感觉就像是凤……
她见他涂了一小段就停顿下来,“发现什么了么?”
“啊!没什么,这短匕真精巧!”油很快涂满整支匕首,以布拭去多余的油时又忍不住多瞧几眼。“要不是妳说这是妳娘亲给的,我还真想跟妳换来!”
聿珏微微一笑,很是感激的接回短匕,“可惜就只有这一把……我是睹物思人,这把匕首对我而言意义重大,决计是不能轻易舍弃的。”她宝爱的抚过,很快收进靴筒里。
那日苏在脑海里找寻着该纹路的印象,未几,依稀思索出了一点头绪;聿珏伸展着腿脚,他见状急道:“要走了?去找娜仁其木格么?”
“哦……没有!只是腰背疼,一个姿势久坐不舒服。”聿珏换了个坐姿,瞧他又着手下一把弓,“我待在这儿,莫不是影响到你干活?”
“不、不会的!我刚刚是在想、想事情!”他草草一笑,而聿珏挑眉,彷佛静待他后话。他挠了挠头,在问与不问之间挣扎。
她于是主动打破沉默,“那日苏,我这把匕首,莫不是有什么疑问?”
“妳的那把短匕,上头镌刻了一小点凤凰徽印。”那日苏吐了一口气,正眼面对身边的美姑娘。“那不是俗物,而是要有相当身分的人才拿得起。
“阿碧……妳究竟是什么身分?”
第160章 159 送君千里终须别
娜仁其木格急急忙忙奔过去,西荻士兵连同他们的几名族人一齐搭建着瞭望岗哨,其中包括着会说汉语的阿日善。
“阿日善!”她提高了声调,不待夫君回头便快步迎了上去。
“妳回来了?”聿珏与她所待的营账离察哈尔旗下寨处仍有好些距离。“怎不见阿碧?”
“她待在那日苏那里!”她奔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再加上是女儿身,格外引人侧目。“你是不是又要带着其他人一块上战场去了!”
他不禁皱眉,“妳听谁说的?”
“不管听谁说的,你告诉我有没有?你是不是真这么打算的!”
妻子的泪眼质问,着实揪紧了阿日善的心,他揽着娜仁其木格远离岗哨处,也同时阻绝旁人的侧目。又听她径自说道:“原来真是这样!若非那日苏同我说了,我一定会如之前那样,你们何时离营我都不知道,下次再见的时候,就看着你们千疮百孔的……”
阿日善没搭理她的推断,反而紧咬住她哽咽着吐出的人名,“妳说是那日苏给妳讲的?”
“他说你跟我哥在发兵器……”
他额际青筋暴突,“然后呢?”
“哪有然后!发兵器不就是为了要打仗吗?不然何必大费周章,这连我都知道……”娜仁其木格实在伤心,斗大的泪滴一点一点掉,还激动地抡他几拳;阿日善皮厚肉粗,虽不把妻子的发泄放在眼里,可无端给她这般误会,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等等,妳听我说,先别哭;我没有……”
她掩面而泣,“没有什么!你们都是这样的,嫌我碍事就什么也不讲……”
“娜仁其木格……”阿日善无奈低头,眼睁睁瞧妻子紧挨着他掉泪,他安抚不是,解释也无用,只得揽住她肩头由着她发泄。
没过一会儿,岱钦拄着杖缓缓走来,“哟!谁欺负我家媳妇儿!”他右脚筋断,行走起来于是一瘸一拐的,可声调依旧响亮;靠近时与儿子四目相望,却见一向英勇果决的阿日善满是无奈,似乎以眼神向他求救来着?
“爹、爹爹!您没事吧?”娜仁其木格使劲推开阿日善;打从岱钦受伤之后,她将多数心思花在聿珏身上,对于岱钦这位公公,倒是缺乏关心。
“没事!除了行走不大便利,一切都还行!”岱钦好容易才盼得独生子娶妻,又是娜仁其木格这么个清秀活泼的姑娘家,还敢不将他当作女儿来疼?“哟!哭得这么伤心……别怕,到底是谁胆敢欺负妳来着,跟我说,我一定替妳做主!”岱钦拍着丹田,做足了旗主架子,好不威风。
娜仁其木格又眨出几滴眼泪,“无论是谁都能替咱做主?”
“嗯!”
她感激的点点头,“谢谢爹……欺负我的人,就是他!”她回头一指,不偏不倚地指向阿日善鼻头上。
岱钦焉能不傻眼?“啊?不是,媳妇儿……他、他是我儿子呀!”
她气得跺脚,“欺负我的就是你儿子!”
此话一出,在一旁围观的所有人,乃至于岱钦全都讶异的“啊”了一声!
岱钦冷不防咳了两声,捏着眉头道:“阿日善,你怎生欺负娜仁其木格的?”
阿日善简直有口难言,“我没有!”
“你就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