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年少无知的他在女眷的搀扶下入殿,在百官仰望祝贺声下登上王位;儿子既已登基为王,布塔娜理所当然封为太后,并依先王遗诏领受摄政之权,在幼主羽翼未丰之前,掌管一切赏罚权责。
都庆府适才经历了一场大战,百废待举;布塔娜连夜先行奖赏此回率兵来助、围城有功的将领,其余士卒则暂且屯于城外,邻近百姓纷纷献上牛羊米粟,藉此设宴犒赏将士;都城自此解除宵禁,使百姓得以正常作息。
而聿珏、湘君直至此刻才终于乘车入宫,拜见布塔娜。
聿珏随着女眷进入西荻内廷,而换上礼袍的布塔娜已经于殿前等待了。
“恭喜布姊姊、贺喜布姊姊!”她拾级而上,与布塔娜双手交握;征战了一整天,先是历经百官祝贺,后是安排诸将行赏,布塔娜脸上虽显疲态,心情只怕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欢快了。“瞧我……一时忘形了,该称呼您一声太后。”
“免礼、免礼!聿珏,快起来!”布塔娜亲手牵起聿珏,两人一齐步入大殿,“这次多亏妳领兵来援,若非妳先为我打头阵立首功,后又愿意借调我兵力,此番围城,只怕没像这般轻松容易!”
聿珏掩唇而笑,“太后过奖了,此回围城,无非是您用兵如神,咱们这边的功劳全归在褚将军、司徒将军,还有……”她回眸望向湘君,展颜一笑,“蔺大人!我只不过是出了点计策罢了。”
“聿珏当真是过谦了……也罢!不过即便得胜了,咱们往后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都城内外多遭损毁,折损兵员不说,也还要找个机会祭拜先王,搁置许久的政事更刻不容缓。”布塔娜敛起笑意,“今后,妳们打算怎么办?”
湘君听出布塔娜是在赶她们走,不满的唇角微掀。聿珏则是笑得云淡风轻,“自然是回到大煌去做我该做之事……约莫再歇息个一两日,处理伤兵、整妥兵器锱重后,就要启程了。”
布塔娜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果欠缺什么,妳尽管开口无妨……咱们能给的东西不多,至少药材、粮草等物还足够的!”
“如此甚好!目前褚将军正在加紧清点物资,等明儿个有需要补的,再来请求您资助一二。”
“聿珏……妳这回返回大煌,要面对的险境只怕不比我轻松。”布塔娜难掩忧心的叹息着,“只可惜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拨兵相助……”
“布姊姊有这个心意便足矣!对您而言,夺回摄政之权只是考验的开始;我与湘君能懂得怎生安顿,更何况还有我夫君在……您不必为我们挂心!”见她说得大气,布塔娜不禁有些羞愧,唯恐二人听出她话里深意。
两人行经大殿,聿珏见着了西荻王座与殿内摆设,称赞了一番,“今晚妳们就是我的贵客,人都入城了,何不干脆在这儿住上一晚?明儿个随我领着文武百官祭拜先王,我再派兵送妳们出城?”
“这……”聿珏于是面有难色。
“太后的盛情,我们心领了;此番入宫仅是为了祝贺您与大王,不欲多作打扰,咱们还是出城回营寨过夜才好。”
布塔娜望向抢白的湘君,正色道:“蔺大人多虑了,都城在本宫一声令下已解除宵禁;如今百姓与将士于城内欢欣祝贺,或恐又有仍不服本宫号令,怀有异心者仍在暗处蠢动,相较于此刻强行出城,留在宫里安全得多。聿珏以为呢?”
气氛顿时显得紧绷,聿珏遥望着殿前的西荻卫士,以及随她们而行的宫廷禁军;思索了一会儿,勾唇笑道:“既然布姊姊替咱们如此着想,我们是却之不恭了,就依您的意思罢!”
布塔娜拊掌而笑,满心欢喜地牵起聿珏的手来,“来!妳们远道而来,我已经设下宴席,咱们今晚好生喝几杯,不醉不欢!”
*
布塔娜是真心摆宴答谢聿珏,席间佳肴美酿不断,只可惜因战事方休,宫中舞伎乐师等尽皆逃逸,徒余谈天笑语与觥筹交错的轻响声。
然而折腾了整天,布塔娜倦极却又贪杯,与儿子抱在一块儿睡得不省人事;女眷窃笑着边搂着母子俩入殿安歇,一场宴席于是草草散了。
“我去捎个信给褚将军,顺便知会他们明日进城取粮。”湘君望向娜仁其木格,“妳能替我带聿珏进房里歇息么?”
聿珏与布塔娜频频对饮,喝得有几分薄醉,娜仁其木格一手揽住她,立刻应承下来,“能行的。”
聿珏美眸半敛,秀气的打了个酒嗝,“湘君……妳要去哪?”
“写张短笺;我去去就回。”湘君爱怜的轻抚聿珏脸面,随即快步奔向宫门。
娜仁其木格目送湘君离去,回头搀着她,抿嘴一笑。“聿珏,来,我先带着妳歇下。”
两位宫人一前一后,提灯引路,娜仁其木格搀着聿珏,小步小步着走,触目所及尽皆陌生,多亏有聿珏相伴,稍稍降低了不安。
“想不到妳竟然喝得这么醉!妳来察哈尔这么些年,我从没见过妳喝成这样。”尤其是还不懂族语的时候,更是近乎滴酒不沾。
“高兴嘛……”聿珏脑袋还算清楚,只是手脚暖呼,也有些绵软不听使唤。“席间,没什么机会与妳说话……这十多日妳倒安分,我想找妳……也没法子。”
“找我?妳身边不是已经有了湘君姑娘,还记得我这姊妹么?”她故意揶揄,宫人停下脚步,对她们行了个礼;此厢距离太后母子的寝殿并不甚远,摆设也很是雅致富丽。“到了!来,小心门坎。”
“湘君是湘君呀!”聿珏娇憨的朝她一笑,“太后方才对我说的话不知妳是否听见……”
“什么话?”她们坐得虽近,可她的心思几乎全在阿日善身上,刘弘与她相处月余也称得上熟悉,还来向她撒娇。
“她说大权虽然牢握在手,可惜没个知己亲信相伴……妳们夫妻俩如果愿意,大可留在西荻朝廷任官。”聿珏又打了嗝,没察觉娜仁其木格身躯微僵。“我不知道妳的意思……可是,大概不行吧!”
“怎么说?”她勉强一笑,扶聿珏在床榻上落座;弯腰去脱她靴子。
“我跟太后说,岱钦一脉单传,阿日善是旗主……妳就是旗主夫人了!察哈尔旗……怎少得了妳们俩?”
“话是这么说没错。”娜仁其木格使劲脱下其中一只靴,不经意掉出玄铁短匕;她赶忙又替聿珏收妥,再问:“太后她怎么说?”
“她说她知道……那模样当真让人心疼。”聿珏笑容微敛,半瞇着眼不住点头,她好容易才脱去左靴,连忙扶住差点掉下床来的聿珏,让他躺得服服贴贴。
“别说太后舍不得妳们夫妻……我也是呀。”
替她解下披风的娜仁其木格顺势折妥,瞧她睁大双眼,噘着唇的模样煞是苦恼。“可惜妳还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