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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死的?”

    “不是。”西泽尔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恢复。”

    “呵。”冷冷地笑着,身体却不住地发抖,宛如离群的幼兽,坎特雷拉用尽全力回抱住西泽尔,“接住我的人,是你吧。”

    “是我。”面对坎特雷拉出其不意的热情拥抱,西泽尔愣了一秒,随即低声笑起来。

    “唔。”坎特雷拉依旧没松手。

    “终于记起我了,小亲王。”西泽尔喜悦中的语气中沉淀着一丝沧桑的凄凉。

    “不。”坎特雷拉缓过劲,抵着西泽尔的胸膛把他推开,挑眉道:“你还没出现呢——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么着急赶我走?”西泽尔闻言,复杂的情绪消退干净,露出一个违和的,堪称邪恶的笑,“我拒绝。”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西泽尔先生。”

    “塔尔塔罗斯可没有好人。”

    “那你想怎样?”坎特雷拉眯起眼。

    “城门已经关了,我无法回去上城——不如收留我一晚?”西泽尔一本正经地耍无赖。

    “做梦。”坎特雷拉笑得眼睫弯弯,“莉莉姆会把我们一起踹出门。”

    “好吧。”西泽尔感受到坎特雷拉别扭的关怀,顿时没了脾气,“明天见。”

    “不见。”坎特雷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莉莉姆,你有空吗?”坎特雷拉敲响莉莉姆的房门。

    “门没锁,直接进来吧。”莉莉姆穿着居家的长裙,戴着圆框眼镜,边看资料边转笔,仿佛一个刻苦的大学生——假设忽略掉资料上黑暗的内容的话。

    “我想起一些事情了。”坎特雷拉拖了个椅子坐在莉莉姆对面,趴在桌上看她,“我姓康斯坦丁。”

    莉莉姆的笔掉了。

    “还真有这种操作?”莉莉姆睁大双眼,“西泽尔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吧?你是被催眠了还是被开颅重造了?”

    “收起你的脑补。”坎特雷拉有些无语,“我们只是聊了些过去的小事,自然而然就想起来了——但只是极小一部分。”

    “可喜可贺。”莉莉姆拍着坎特雷拉的肩膀,“年轻人再接再厉!”

    “比起这个,我想让你帮我辨认某个人。”坎特雷拉捡起莉莉姆落掉的笔,凭着记忆涂涂画画,把记忆中逼他跳下裂谷的老人画了个八九不离十,把纸转向莉莉姆,坎特雷拉问:“从他的衣饰——你可以分辨出他是什么年代什么国家的人吗?”

    莉莉姆沉默了。

    坎特雷拉从她的眼里看到埋得极深的恨意与畏惧,不由得产生了些疑惑。

    “你认识他?”坎特雷拉问。

    “嗯。”莉莉姆指尖划过老人的眼睛,留下一道发白的划痕,“古地球时代,新迦太基的祭司长,喜好活祭,崇拜邪神——说到底,古地球的灭亡还有他一份功劳。”

    坎特雷拉有些迷惘,人类移居这颗类地行星已有四个多世纪,“地球”这个词汇对他来说已显得古老而陌生,而他,却有一份数个纪元之前的仇恨未报——简直就像最荒诞的闹剧。

    “对了。”莉莉姆敲了敲桌子,“你怎么会问起他?别告诉我你们是旧识?”

    莉莉姆的第六感简直准的令人发指,但坎特雷拉显然不准备把这个荒诞的事实告诉她,“没什么。”坎特雷拉平静地掩饰过去,“在网络上偶然见到的,觉得很怪异罢了。”

    “这样啊。”莉莉姆随手把画像放在一边,“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坎特雷拉没有再说什么,带上门离开了。

    坎特雷拉离开后,莉莉姆却又拿起那张画像,神情怨毒如同鬼魅:“格涅乌斯,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第7章 07

    坎特雷拉在旷野上奔跑,眼前的道路越来越窄,最终变成一条一人宽的死路,顺着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岩壁向上看,天空如吸饱了鲜血一般呈现暗红色。他迟疑了片刻,喝下手中的药剂。

    试剂瓶在地上滚了两圈,露出了标签——c3024苍穹。

    巨大的双翼冲向天空,一直上升到天空的尽头,触到某个看不见的隔膜,再向上,天旋地转,坎特雷拉的双脚再次触到坚实的地面。

    “救救我。”一只沾满血的手抓住了坎特雷拉的脚踝,脸色苍白的少年气若游丝。

    “对不起。”坎特雷拉注视着他的眼睛,“我救不了你。”

    少年,或者说是半个少年听到答复,眼里的生机渐渐散去,双手无力地垂下,彻底地死去了。

    不远处是少年的下半身,一个“人”正伏在上面大快朵颐,地上散落着一路爬行留下的血迹与内脏碎片。

    坎特雷拉向前一步,鞋底与碎石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响动,那“人”立刻抬起头,望向坎特雷拉的方向,嘴里发出“嗬嗬”的嘶鸣,把那东西说成“人”其实已经十分勉强,它虽然保留着人的大体轮廓,但全身泛着腐烂的青白,没有头发,眼睛与耳朵也退化成孔洞,嘴一直裂到耳边,夸张地前凸,包不住满嘴利齿——更夸张的是,它身躯两侧还长有一对手臂,此时正抓着一截肠子。

    它静静地看着坎特雷拉,咧着嘴笑了,携一股恶臭的风,极其迅速地扑向坎特雷拉。

    坎特雷拉猛地坐起,窗外还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夜,初秋的天气已有些寒冷,可坎特雷拉胸中却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这表明他的情绪已到临界值。

    “愤怒?”坎特雷拉低喃,解开了上衣——果然,胸中的怪物在躁动,隔着皮肉可以看到它肆意的运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刺破身体,张牙舞爪地绞杀猎物。

    坎特雷拉按住胸口,深呼吸,“安静下来,明天带你去角斗场。”

    怪物的躁动,只有鲜血才能平息。

    “今天也不去教廷吗?”蕾切尔问。

    “嗯。”西泽尔放下茶杯,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要去见他。”

    “我也想去!”蕾切尔急切地说。

    “不要着急,也许今天他就会跟我回来。”西泽尔穿上风衣准备出门。

    “真的?”蕾切尔露出大大的笑容,“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请随时准备好甜美的死亡。”西泽尔意味深长地说,“能做到吗?”

    “当然!”

    日出大道,三月兔俱乐部。

    这地方是上城的贵族为了取乐投资所建的角斗场——鬼知道为什么连年的战争还是满足不了他们,要花钱建这么个玩意儿,在三月兔,可以见到任何一种厮杀——人与人,野兽与野兽,人与野兽,一应俱全,参与者除了奴隶、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之人,还有亡命之徒——比如坎特雷拉。

    俱乐部的门是三月兔的血盆大口,门顶上两颗兔牙就像断头台上随时会落下的铡刀,模糊了死亡与滑稽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