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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人若只知逃跑,总要走到绝路。”白马忽然睁眼,指尖发力,电光火石间已把整个花苞揪下,正正弹在檀青脑门上,打趣道:“横竖要卖,不如博个高价,自己能多存点钱。”

    檀青扯着头发满地打滚,大喊:“啊啊啊——我不去!”他几乎陷入癫狂,直接张嘴把花苞吃了。

    白马两腿一蹬往地上倒,跟他一起打滚:“你差不多得了!若实在不行,灯一吹换我上,瞧你那点出息。”

    手下人卖不了好价钱,莫说自己日子不好过,更过不去楼主那一关,冯掌事为此操碎了心。

    白马安抚了檀青,两人商议后,便主动请缨为跳舞他助阵。

    然而,眼看日子临近,白马也开始头疼了。

    展艺须精心准备,前两日都不准吃饭。饥饿摧折人心,他此生最怕的莫过于饥饿,挨饿时不知自己何时会死去,每刻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我要跑。”檀青肃容道,对着铜镜里妖里妖气的自己皱眉。

    “先前那些都不提罢,就说逃出去之后。”白马人看着弱气,却因数年来杂草般地生长着,力气出奇的大,强行把檀青脑袋一揪,继续给他画眉,“咱们是杂户,户籍纸在洛阳府尹手上不能动,出城门时如何对付戍守城门的中军?”

    檀青:“你不是有个当大黄门的义父?求他出点钱赎身。”

    白马笑道:“谁也不做赔本的买卖。我攀上董晗不到半年,做他在坊间的耳目,本就无甚大用,只不过因与其同病相怜,得些许照拂。勉强求他赎我还行,你?头次见他就指着别人鼻子骂。”

    檀青擦掉眉粉:“我看那个殿中中郎就很喜欢你,有门儿吗?”

    “不过是个掌管宿卫军的小官。”白马将檀青的手甩开,给他涂唇脂,“再说,孟殊时若真心对我,无论如何,我都不可对他不义,陷其于危难,这是男人的担当。”

    檀青一把推开白马,吼:“你平日处处当好人,谁都认作朋友,偏不把我当兄弟!”

    “我……”白马饿得脚步虚浮,没防备被推倒,竟因筋骨柔软而双腿叉开,劈了个一字马,“我日你二大爷,愣头青!”

    檀青登时转怒为笑,踩在白马大腿上调笑:“你总是吹自己有神功在身,到底何时才能练好?那日初见时,一招断了锁……”

    “那锁链本就有缺口!”白马欲哭无泪,那日他与檀青被关在同一个铁笼中送到洛阳,为了唬住这愣头青,便假装淡定、实则使出了全部可操控的内劲,将本来就有缺口的锁链给扯断了,谁知檀青就认定了他有神功在身?

    白马无奈道:“你知我身体残缺,练功本就不易,现在也不知怎的时好时坏。再说双拳难敌四手,被抓了咱们必死无疑。”

    檀青将白马拖起来,朝他道歉,唉声叹气,“其实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我是……总之我与你不同,我可怎么办?”

    “就你精贵。”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说了你也不懂。”

    两人各自都有秘密,白马看得明白,也不追问。

    他帮檀青换上天青色的绉纱衣,道:“不管是谁,我会给他的酒水里洒寒食散。飘飘欲仙,还知道个屁?若不行,你便蕴足内劲将他劈昏,哥来帮你善后。”

    檀青还是紧张:“呸!你别占我便宜。”

    冯掌事扯着嗓子催促二人。

    白马回骂两句,将檀青牵上台去,嘱咐:“孙子被剜膝盖骨,能征战天下;韩信受胯下之辱,辅佐刘邦建立伟业。我们全须全尾的,只不过是时运不济。俗话说舍得一身剐,哎?你要忍住,檀青。”白马本欲筹钱赎身而后去往江南,谁知因缘际会,现在的他不能走、不愿走,只求一切顺利,自己能实现愿望,亦能攒够银子为檀青赎身罢,“再忍忍,哥真的有办法。”

    檀青被他逗乐了,问:“你还想把皇帝拉下马?”

    白马狡黠一笑,反问:“不行么?”此时的他一改慵懒习气,与平日简直判若两人,灰绿双眸玻璃珠子般透亮,叫檀青看了直觉背后有依靠,心里也有了底气。

    檀青知道,白马无论如何都会全力帮助自己,他们已经共同渡过了太多难关。他伸手在白马肩头重重拍了一下,道:“先谢谢了,兄弟。”

    第18章 展艺

    檀青肤白、眉目浓黑,此时额发全部梳到脑后,整整齐齐地束了个发髻。少年身长七尺五寸,头戴乌黑的小帽,身穿天青绉纱衣,越显得气度风流雍容,君子如玉。

    他执一把琵琶,跪坐在铺满红毯的圆形高台中央。

    身后朦胧纱帐中,白马腰肢紧窄柔韧,伏跪于地,作为檀青奏乐之伴舞助兴。

    他偷偷望了一眼,见檀青敛目凝眸,气质出尘,便觉得自己央求冯掌事取消先前的安排、变一人独舞为琴舞相伴是对的。两人虽然都学过跳舞,檀青还有些功夫底子,跳起舞来比白马更有气韵,但若是让他如此不留尊严地献媚,只怕这愣头青会气得直接咬舌自尽。

    虽然我那样劝他,白马心想,可谁在众目睽睽下做这样的事情,心中会不难过?我只是知道难过无用罢了。

    琵琶声起,白马似是一把劲弓挽作满月,倏然跃起。

    数十条长纱帐随风飘散,带着花香铺在客人的脸上。待得众人将纱帐揭去,禁不住爆发出阵阵惊呼。

    白马赤发披散,戴半张镂空银面具,唇若涂丹,鲜红欲滴。他此时只穿一件宽大的石榴红纱衣,雪白的赤足在衣袍下若隐若现。

    平日里,掌事们管教得严,白马在形容举止上不敢不讲楼中的规矩,且须尽力求得他人怜悯,如履薄冰地过着,好让自己的日子安稳一些,故而他惯常都是一副病怏怏、懒洋洋的模样。

    然而,他毕竟是七尺男儿,跳起塞外的胡璇,端得是刚劲猛烈,隐隐透着一丝深埋心底的杀机。

    再看满座宾客鸦雀无声,俱是心神荡漾,白马禁不住嗤笑一声,旋身急转如风,劲舞裙摆飞扬。他对着客人们将长腿踢过头顶,霎时春光乍现,再次引来一阵惊呼。

    白马乘势将纱衣扯去,随手抛下台,见倒还有人上前哄抢,便扬眉笑了起来。他心想,我要仔仔细细看清你们的面目,今日受此大辱,明朝定来讨还。

    吏部中郎刘端、工部侍郎余闻、太子少保李悦轻、襄阳王梁范……达官显贵济济一堂,为的不是上朝议政,而是在春楼里看两个少年人卖弄风姿。

    白马仿佛看到远处天空中一片阴云渐起,山雨欲来风满楼,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纵使大周亡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家早已经没了,没有人将他当人看。

    客座下一片哗然,只因白马红衣下不着寸缕,只戴着一身金雕银镂的首饰。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