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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点!”

    白马笑着回头望来,朝他大喊:“谁慢谁是大王八!”

    “嘿!”岑非鱼一夹马腹,照夜长嘶一声,发力狂奔,紧紧追在乘云尾后,“你可千万别让老子逮着你!”

    檀青试探性地问:“周大侠?”

    周望舒回头看向他。

    “谁慢,谁是那个……”檀青略有些尴尬,用右手握着左手,伸出左手的是中二指,像个脑袋似的动了动,“王八。”

    周望舒扬鞭一甩,道:“坐好!”

    檀青披着蓑衣,坐在周望舒身后,双手环过他的腰腹,紧紧抱着他。

    周望舒不惧风雨,只戴着斗笠,以免雨水模糊视线。雨水落在他的斗笠上,汇聚成两股细小的水柱,滴滴答答地落在檀青头顶。

    水柱分开再聚合,沿着檀青的斗笠边缘向后飞落,消散天地间。

    山林幽深,道路回环,马蹄声声落空谷,返来回响阵阵。

    八月,草木初现秋色,红枫与长青乔木层叠相依偎,日光穿过茂密树叶间的缝隙,被筛成如箭矢轨迹般竖直的光线。

    白马走在水雾升腾的幽林中,白得如同一缕霜气,时隐时现。

    岑非鱼一路追逐,拨开碍眼的枝杈,被聚在梢头的积水泼了满脸,总觉得每一滴透着微光的水珠里,都有一个白马的影。晚来天光渐暗,返影投入深林,树木随风摇曳,光景晦明变化,他不过一晃眼,便见白马又消失在绿叶间。

    长满青苔的老树根上,落着许多人形般的树影,纷繁魔魅,恍如梦境。

    岑非鱼抖抖脑袋,计上心头,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继而跃上枝头。

    照夜跟了岑非鱼近十年,很是有些灵性,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兀自跑上前去,灰灰叫着,追在乘云后头。

    岑非鱼则隐身于树木间,使着轻功一路追上前去。

    白马跑了一路,骨子里那点少年野性如潮水般涨了回来,丝毫不感疲惫。他敏锐地听见照夜的蹄声,知道岑非鱼快要赶上自己。

    照夜紧追不舍,白马不住回头察看,冷不防树上突然跳下一人,落在他身后。

    那人单手蒙住白马的眼睛,一手策马,压着嗓子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

    白马被遮住眼睛时,就知道又是岑非鱼在装神弄鬼。但他已经摸清了岑非鱼的脾气,先是按兵不动,待岑非鱼说到得意处,放松了警惕,再出其不意地用力一挣。

    岑非鱼一时不防,被白马一拳砸中下唇。

    白马十分过意不去:“伤到没有?”

    “打劫啊。”岑非鱼蜻蜓点水般,在白马脸上亲了一口,“要想从此过,得留下来做我压寨夫人。”

    白马抹了把脸,见手上竟有一抹殷红,再抬眼,才发觉岑非鱼的下唇上有两个牙印,知道他是被自己砸中时磕到了门牙,顿感抱歉,道:“你嘴流血了。”

    岑非鱼撅起嘴,声音黏黏糊糊,道:“美人儿帮我擦擦就好。”他见白马伸手过来,却连忙向后躲去,“你手脏,不要用手。”他说着话,视线落在白马的唇上,眼神充满了鼓励。

    白马心领神会,虽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是在不想看他那副怪模样,无奈道:“把眼睛闭上。”

    岑非鱼依言而行,感觉白马慢慢靠近,然后伸出舌头,在自己的唇上来回舔数下。

    白马的舔舐不带情欲,但因为动作极慢,无形间散发着致命的暧昧气息。他没有戴斗笠,疯狂策马淋了一路雨,嘴唇沾满雨水,唇齿冰凉湿滑,舌头上带着一股青草味道。

    岑非鱼觉得自己对这气息着了迷,瞬间仿佛回到了儿时,同一盆白茶花一样高的年纪。那时候,他常常走在曹府满园花草间,闻着树木的清气,在草地上打滚。

    这雨后的青草味,是他灵魂的故乡。

    白马的舌头越来越暖,越来越软。岑非鱼沉溺其中,简直想发发疯,狠下心来再咬自己几口。

    直到周望舒御马而过,檀青笑喊“哎呀呀我的眼瞎啦!”白马才满脸通红地把岑非鱼踢开,骂了声“老王八蛋”后扬长而去。

    岑非鱼骑上照夜,慢悠悠地跟在乘云屁股后头,笑得像个八尺余长的大傻子。

    入夜,雨仍在下,月亮躲在云层后头,朦朦胧胧,好似撑着一把伞。

    他们走的是匪盗猖獗的山路,道上荒草丛生,见不到半个活人。莫说投宿歇脚,他们连一座猎户小屋都没有找到。

    四人行至半夜,终于遇到一颗大榕树,枝叶密如伞盖,遮罩着方圆数十丈,树下地面干燥,几乎不曾落有雨水,周望舒提议在此露宿一晚。

    睡在树梢上,倒也安全。众人附议,拴马歇息。

    白马和岑非鱼两个骑马求畅快,不披蓑衣、不戴斗笠,淋得浑身湿透,此时,正相对而坐,玩“用内力烘衣服”的游戏。

    岑非鱼一运功,背后和头顶便无声地冒起白烟,不一会儿已是浑身干爽。

    白马以为自己筋脉已被打通,运功再不会有阻滞。怎料,他体内真气浩如汪洋,一发不可收,不是“咻”的一声从指间射出,割断了树枝砸在檀青脸上,便是“刺啦”一声割破衣袖,险些划烂岑非鱼的裤裆。

    见白马手无足措,岑非鱼并不出言指导,而是静静待在一旁,等他摸索清楚,才逐一指出他的错误。如此,白马逐渐掌握了运功的法门,勉强把自己弄干。

    深夜,山中寒气袭人。

    岑非鱼与白马靠在同一枝树梢上,抱团取暖。

    周望舒独自在梢头打坐,从檀青的角度望去,他像极了一位餐风饮露,正在吸收日月精华的降世谪仙。

    岑非鱼拿着一根骨针帮白马缝袖口,完工一手,呲牙咬断棉线。他的余光掠过檀青,发现这孩子孤零零坐在树下。姓岑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坏笑着冲对方喊:“愣头青,冷得发抖了啊?”

    白马一听,就知道岑非鱼是在耍诡计,举着两个拳头哈气,附和道:“山里太冷了,晚上这样睡过去,多半会冻醒。”

    岑非鱼给了白马一个赞许的眼神,开始唬人:“秋天白日闷热,到晚上西风起,便迅速冷了起来。据说,有些年轻猎户没有经验就入山秋狩,既淋雨又穿得单薄,因此落下了病根,甚至有人活生生冻死在野外。”

    白马强忍笑意,问檀青:“你要不要上来与我俩抱在一起睡?”

    檀青哪好意思夹在别人中间?他愤愤地摇摇头,道:“猫哭耗子!”说罢,偷偷瞟了周望舒一眼,不料对方刚好结束调息,睁开双眼,发现了他的窥视。

    周望舒看了眼岑非鱼和白马,再看看瑟缩在树脚下的檀青,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情,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做些什么。但让他一个修道者,如对面那两人一般不要脸,他还是道行太浅,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