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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的掌门高手轮番骂完一遍——多谢弗如檀顾念师徒情谊没有开口,算是给他留了一丁点儿面子,岑非鱼才轻轻拂去肩头尘雪,道:“前辈们说得漂亮!是岑某鼠目寸光。不过,我不喜逞口舌之快,你们既持帖前来,还请遵循东道主的规矩,以武定输赢,胜负判高下。”

    袁林翰翻了个白眼,叹道:“哎呀呀,真是不思悔改!”

    岑非鱼觉得袁林翰实在可恶,忍不住想要气他一气,笑问:“几位前辈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太也猖狂!”袁欣梅义愤填膺,恨不得撸起袖子自己上,骂完才发现白马无动于衷,以为他是在害怕,“哎?你莫怕,待会儿我爹爹将大坏蛋打趴下,你就再不用受制于人了。”

    “多谢姑娘。”白马哭笑不得,有些心不在焉地谢过袁欣梅,发现她背上背着个垂着青纱的斗笠,灵机一动,问她,“姑娘的斗笠可否借我一用?”

    袁欣梅:“好看么?我娘帮我做的。要就拿去!不必言谢。”

    白马摘去面具、戴上斗笠,完全遮住了自己的面目,挤到看台最前方,却见台上只剩下两个人——雪山派掌门、凌霄城主贺九霄,白衣剑客周望舒。

    据传,长白山中有个终年积雪的山峰,商周时曾有天人降临,拂尘一挥,从天宫中挪来一座凌霄城。雪山派世代居于其中,为天人看守洞天福地,乃是高于凡人、低于仙人的半仙。

    传言不可信,但贺九霄当真有仙人风姿。此人年过半百,两鬓霜白,模样却似刚刚而立。他面容清癯,鼻挺目秀,眼角长着一点桃花瓣似的胭脂斑,穿一袭白底黑纹纱衣,仿佛与仙人相伴的丹顶鹤。

    贺九霄没用正眼看周望舒,只道:“我是来教训岑非鱼的,你是甚么东西,也配同我过招?本城主没工夫陪你过家家。”

    周望舒却不恼。他摘了面具,抱剑行礼,道:“峨眉弟子周望舒,习剑廿载,小有所成,望城主不吝赐教。”他说着,笑了一笑,仿若冰霜化冻,“城主若连我都打不过,又何谈教训岑非鱼?”

    贺九霄心气高傲,受不得别人激将,虽知周望舒是故意气他,却还是应了下来,满脸不耐,道:“罢了罢了,先打发了你再说。”

    贺九霄不行礼,径直提刀上前。他使一把七尺长刀,刀身笔直,有三指宽,名曰“太虚”,号称削金断石、无坚不摧。

    长刀太虚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奔周望舒右肩而去。

    周望舒却不拔剑。他一个侧身,躲过贺九霄的第一刀,回眸侧目,见一片鹅毛大的雪花轻轻飘落在刀刃上。

    雪花自半空落下,尚未融化,已被削成两段,切口平齐,刀刃锋利可见一斑。

    “小子只知闪躲,让我如何赐教?”贺九霄露出“我早有预料”的神情,攻势愈发猛烈,接连挥出四五刀,动作虚实相间,刀身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仿佛仙鹤振翅欲飞,是雪山刀法中最广为人知的一招“风声鹤唳”。

    贺九霄见周望舒不断闪躲,心中既欣喜、又不屑,以为对方很快便会认输。

    谁料,周望舒轻叹一声,终于拔出他的三尺玉柄剑。寒光乍现,剑芒一闪,他手腕发力,以左手使出一招“锋霜影雪”,从左侧挑起贺九霄的长刀,趁机迈步上前,一招就近了贺九霄的身。

    贺九霄的刀是长兵,对战时很有优势,可一旦被对手近了身,在如此短的距离上,优势就成了劣势。他本就大意,更没料到周望舒左手使剑亦可如此迅捷灵敏,被打得措不及防,不得不接连挥刀防御,并在周望舒几乎没有间隔的连环削刺下,现出捉襟见肘的狼狈姿态。

    周望舒的剑,太快了!

    贺九霄出刀时,旁观者尚能看见刀身在空中划过时,留下的残影与闪烁寒芒。可周望舒出剑时,若非目力极佳的高手,旁人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快得几乎连剑光都没有留下!

    贺九霄见势不妙,使出一招“云中白鹤”,虚晃一刀,欲假机脱身。

    周望舒身经百战,早已料到贺九霄有此一招。可他并未追击,只使出一招“雪落无痕”,用剑在空中连挥近十下,旁人看不出个所以然,只隐约看到他的剑径仿佛是一个“之”字。

    周望舒后退一步,收剑归鞘。

    贺九霄好容易逃脱了周望舒的纠缠,再次起势,却见对方已然收剑。他心中惊疑不定,不得不停下,怒道:“峨眉剑法实在未够火候,你想不战而退?”

    周望舒不答,冷冷地望着贺九霄。

    贺九霄起先不解,直到感觉自己胸前温热,在众人的注视和惊呼中,低头查看自己的前胸。此时,他的衣襟早已被自伤口渗出的血水染红,现出了一个大大的“之”字。

    “他竟已练成了……剑气?”随着贺九霄一声疑问,他脚下的碎冰瞬间爆成齑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

    周望舒对贺九霄拱拱手,道:“周某原以为,雪山派深居凌霄城,贺城主练武心无旁骛,会比他人更精于武道,同你切磋有助于突破修行关隘。然经此一战,方知传言不可尽信,雪山刀法,不过如此。”

    “雪山刀法,不过……如此?”贺九霄双目通红,满眼不可置信,眼角那点桃花瓣被溅了一滴血,红得似要怒放。他伸出食中二指,用指腹摩挲细衣襟上细如发丝的切口,喃喃道:“心无旁骛,精于武道。何为武道?”

    袁林翰见贺九霄首战失利,又知这位老朋友向来心高气傲,出手虽少,可也是未有败绩,担心他忽然被一个武林小辈打败,会钻牛角尖,连忙上前安抚。

    贺九霄却似看不见袁林翰一般,喃喃着“何为武道?”,惶惶然踏雪而去,离开了青石城。

    袁林翰见周望舒这般年纪,却已修炼至不受剑形、剑径所困,可以剑气、剑意伤人的高超境界,爱才之心油然而生,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气愤,大吼一声:“那峨眉弟子站住!”

    “拿去吃了。”周望舒随手把贺九霄的“千年雪糁王”递给檀青,接过茶盏,喝下一口热茶,面色稍霁。听见袁林翰的呼喊,他慢慢放下茶杯,起身问:“前辈有何赐教?”

    周望舒的眉目浓黑如墨,更衬得面若冰霜,他身长九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似画而非画,是人间笔墨绘不出的出尘。然而,他的目光却很温和,叫人一看便知道,他的心并不冷。

    袁林翰认为周望舒虽为比武而来,但只要参与比武,就是助纣为虐,本想出言教训他。可见到周望舒坦荡的神情,他忽然觉得,此事似乎并不简单,指责的话说不出口,便道:“你这后生剑法了得,老夫要同你一战。接不接招?”

    岑非鱼头疼得不行,打岔道:“周大侠方才力挫凌霄城主,袁掌门紧接着就要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