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她拿多少银子不成。
“老太太您该知道的,老爷如今不在家,我又是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手头上哪有什么私房。不过二弟、弟妹你们也放心,这事啊,我回去就写信问问老爷,一等老爷回了信,我就来告诉你们。”邢夫人摆出一副无赖脸,反正死那个不怕开水烫,她就是个没银子的,能咋办?
再说了,就冲着之前两房闹得那样子,日后二房那闺女就是当了太后,还能给他们大房什么好处?不给他们阖家按到火坑里都是好的。
两句话噎得贾母、王夫人想翻眼睛,等她一封信问了贾赦,得着个什么回复暂且不说,怕是元春都早已经册封过了。可瞧着邢氏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她们也没什么话想说。
明知道说了也没用,谁还想费那劲。
不过,邢氏能死皮赖脸拖过去,凤丫头却是不行。她的手里,是有些底子的。
当一位祖母,一位姑妈兼婶娘都将眼神定在自己身上,王熙凤就恨得直咬牙。她恨的不是祖母,也不是姑妈兼婶娘,而是那让她沦落到此等境地的那位。
“凤丫头,你怎么说?也要等问问大老爷不成,还是说要等琏儿回来?”王夫人紧紧地盯着王熙凤,她倒是想看看,她这个侄女是不是真的敢翻脸,在她女儿就要当娘娘的时候。
王熙凤就笑了。她不得不笑啊,这姑妈还真是给她寻了个理由——她男人啊,还真是不在家。
前阵子扬州林姑父来信,说是病重要林妹妹回去,意思是想见最后一面。为了护送林妹妹,并帮着林家理事,贾琏便被派去了扬州。如今,怕是就跟老爷在一块儿呢。
也亏得宝玉是个宝贝,年纪又小,二老爷又是个万事不理的,不然也轮不到贾琏跑这一趟。
她可是听说了,林家四代列侯,又是代代单传,林姑父又在巡盐御史任上连坐几年,家底儿厚着呢。林姑父这一去,如今就都落在了林妹妹头上。
为了这个,老太太他们怎么也要将林妹妹留在府上的,这不连赖嬷嬷跟赖大母子俩都派去了呢。
“瞧您说的,家里的事自然是要等爷们儿回来拿主意不是。”尽管心里有了打算,但瞧着老太太、二太太难看下来的脸色,王熙凤还是一咯噔,改口道:“但我同大姑娘当年也是闺中姐妹,我这里先出五百两,为姐妹贺一贺喜。”
……
回了梨香院的王夫人,阴沉着脸接下贾珍派人送来的银票,随手甩在引枕边。在她的脚下,还有几张银票,数一数正好是五百两,正是王熙凤叫人送来的。
王夫人不耐烦地瞥一眼窗外,扬声问道:“人呢,薛姨太太还没过来吗?”
她问的是娘家妹妹薛王氏,今年初进的京,如今带着一双儿女就住在荣国府上。
薛王氏早年间嫁给了金陵薛家家主,只可惜夫君早两年去世便守了寡,因着女儿明年要入宫参选,且儿子性情顽劣,便阖家进了京。
“叫姐姐久等,我来了。”薛王氏是未见人先闻声,笑着便掀了竹帘进来,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美妇,风韵极是温雅。
她身后还跟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姑娘,长得珠圆玉润容貌丰美,十分娴静地向王夫人见礼。这便是薛王氏的女儿宝钗,明年想要送入宫参选的。
当今圣上正当壮年,皇子们也有两位到了成婚的年纪,正是满朝勋贵世家想送女孩儿参选的时候。当日贾元春一直不得上位,金陵四大家便将目光转向了薛家这位姑娘。
“姐姐,我可得好好向你贺喜啊,咱们元春如今是熬出头了。”薛王氏握住了王夫人的手,笑盈盈地道:“我这做姨妈的,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她,这些姐姐你拿着,也好让元春在宫里手头能宽裕些。”
说着,薛王氏便从怀里掏出只荷包,递到了王夫人的面前。
瞧着那荷包鼓鼓囊囊的样子,王夫人不由得舒展了眉眼,略一推辞便痛快地收下了。她急着叫妹妹来,为的还不就是这么笔银子。有了妹妹的帮衬,她好歹也不用再动自己的私房。
就是不知道,妹妹这回送了多少来,能不能让她给宝玉也留下些。
姐妹两个,一个着急数银票,一个也不愿耽误事,没说三两句很快便分开了。薛王氏带着女儿回了住处,是荣国府东北角的一处院子。
“哎哟,真是谢天谢地,谢谢佛祖菩萨,谢……”薛王氏一坐下就双手合十,在那里谢来谢去,瞧得女儿薛宝钗不禁笑了起来。
“妈妈这是谢的什么?方才去姨妈那里时,便瞧着妈妈似是高兴得很,可是为了元春姐姐的事,高兴成这样子不成?”薛宝钗接过丫鬟同喜送上的茶水,亲自递到母亲手里。
薛王氏接了就放在手边,反握住女儿的手,先是将人好生打量一番,直到看得女儿都含羞低头了,方才长叹一声,笑道:“可不就是为了那个高兴。宝钗我的儿,妈妈是如何也不愿意送你进宫啊。那地方,不是个能享福的地儿啊。”
“咱们就不说旁的,光瞧瞧你那表姐元春。还不到二八年华啊,正是含苞待放的年岁,就被送了进去再也见不着。这要是换成了你,可叫妈妈怎么舍得。妈妈如今就只有你和你哥哥,要是往后见不着了,妈妈的半条命都要没了。”
她伸手环住薛宝钗的肩,语带怅然又有庆幸地道:“再一个,你看她进宫都十来年了,到了落了个什么结果?太上皇今年六十多了啊,元春才几岁?这哪是姑娘家的福气啊?我有时候就怕啊,这万一你进去了跟她一样,那可怎么办啊!幸好,幸好啊……”
“幸好,她不管如何总算上了位,咱们四家也算有了依靠,就不用再指望你进宫去。我如今啊,就盼着你姨妈能多塞些银子进宫,力求让元春能得封高位。如此我儿你不用进宫,也能好好相看合适的人家,为婚事做准备了。”薛王氏抚抚女儿的脸颊,叹道:“我的宝钗,明年就十五了呢。”
薛宝钗静静地伏在母亲怀中,听着她的肺腑之言,眼神却没有什么拨动。
年初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上京来,说是为了她进京待选,其实为的多半是让犯了事的哥哥避避风头。现如今,她yu要进宫搏一搏的念头起来了,妈妈这边却又想着退缩,真是是何道理!
“妈妈怕是谢得早了些,舅舅想来不会太过看重元春姐姐。”薛宝钗螓首轻倚着母亲,低声道:“您也说了,她如今是侍奉了太上皇,而当今圣上同太上皇又是……元春姐姐怕是为家族帮不上什么忙的。”
闻言,薛王氏欣喜的脸色就黯淡下来,“这……”她是个疼爱儿女的,女儿这话正说到她心坎上,乃是她刻意忽略的,心里又如何能好受。
唉!当初,要不是儿子那事闹得太大,兄长又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