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这这情况,我们家这情况,怕是高攀了。”他找出一盒碧螺春,捻了点儿茶叶搁进杯子里,浇上沸水。
“……您反对吗?”
陆良畴把茶递给她,“我反对什么,就怕你跟着我这个不肖子吃亏。”
茶水滚烫,热气腾在脸上,暖烘烘的。
林媚轻声问:“您平常一直住在这儿吗?……下回,我带个人过来拜访您。”
陆良畴脸上表情和缓,虽然没笑,但也能看出来跟刚进门时有些不一样了,“我没什么事,一般过来都能找到,我要不在,估计就在对门下棋。”
林媚点头。
陆良畴往厨房方向看一眼,“过年,让陆青崖回来。这种日子都不着家,成什么体统。”
林媚笑说:“好。”
离开的时候,陆良畴将两人送到门口,板着脸嘱咐陆青崖,“干什么事都好好干,二十七八的人,别不着调。”
陆青崖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走?”
“后天。”
“走之前来一趟,给你战友带点东西过去。”
陆青崖:“好。”
沿着日光往西偏斜的巷子,两人往回走。
林媚笑说:“……你们陆家的基因啊。”
陆青崖:“嗯?”
林媚赶紧说:“没什么……我说你们陆家基因好,帅都是一脉相承的。”
陆青崖笑了声,挽着她的手,提醒她避开地上的水坑。
到车上,林媚问他:“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五点要去见个人。”
“朋友?”
陆青崖“嗯”了一声,林媚也没多问。
林媚下午有事要去趟工作室,陆青崖回宾馆休息,顺便给沈锐和李昊打电话,询问了一下队里的事。
下午四点半,出门,到江浦市外国语小学赴约。
到得早了十分钟,陆青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见下课铃声响了,两分钟后,整个校园像是瞬间沸腾起来。
没一会儿,放学的小学生一窝蜂地涌向大门,陆青崖往往旁边让了让,让那些前来接送的家长先跟自家宝贝们会师。
十分钟过去,赶着第一波出门的人渐渐地少了。
教室里的林言谨背上早就收拾好了的书包,跟七八个小伙伴一块儿往外走。
一个小胖墩勾住林言谨的肩膀,“眼镜儿,你不是说你爸会来接你吗?你爸呢?”
林言谨朝着大门口扬了扬下巴,“看见了?最高的那个就是。”
有女生惊呼,“……叔叔好帅啊!”
小胖墩哼了一声,“我不信!你有爸怎么不早说?”
“我爸是军人,这么多年一直在执行秘密任务,关系到国家机密,能告诉你们吗?”
大家登时肃然起敬。
小胖墩:“他是军人,那他怎么没穿制服!”
林言谨很是不屑,“接我回家当然要穿便装,不然吓到你们。”
言谨的这番解释十分严谨,大家根本无从辩驳。
大家簇拥着到了门口,便看见个子最高的那个男人立直身体,笑道:“眼镜儿,放学了?”
大家对着从未露面的“林叔叔”很是好奇,纷纷拿眼去打量。
陆青崖不知道林言谨说了什么,被十几只充满求知欲望的眼睛盯着,感觉十分怪异。
却见林言谨朝前走了一步,低声问他,“军官证,带了吗?”
陆青崖不明所以,但还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
林言谨接过翻开看了看,红底的照片里,陆青崖穿着一杠三星的武警制服,沉眉肃目,正气凛然。
林言谨抿了抿唇,手指“恰好”按住了陆青崖名字那一栏,朝着他的同学们伸过去,“看见了吗?”
便听“哇”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围过来,要跟“武警叔叔”握个手。
林言谨眼疾手快,往陆青崖面前一拦,“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拽着陆青崖飞快往外走。
陆青崖低头看他,很是疑惑,这小子着什么急?
林言谨当然着急,怕待久了他们问题一多,就让陆青崖知道了他在背后都说了些什么。
走出去老远了,林言谨才松开他,整了整衣领,把他的军官证递过去,语气分外平淡地说:“还给你。”
第38章 故城旧人(06)
陆青崖把军官证揣回口袋, 低头看着林言谨,“找个地方坐坐?吃冰淇淋吗?”刚被拽着走的时候, 他瞧见对面有一家dq。
“不吃。”林言谨不睬他, 直接在前面带路。
过条街,再拐了一个弯, 却是到了附近的公园。
西南一角满栽着竹子, 绿意森森。
林言谨在竹子前立着的石凳上坐下,拍了拍身侧, 很公事公办地说:“坐。”
陆青崖憋着笑,坐下。
“你不按时回家, 跟你妈打过招呼了吗?”
林言谨丢过来一个鄙视的目光, “你这么多年不回家, 跟我妈打过招呼了吗?”
陆青崖:“……”
这孩子,总能轻易的一针见血。
林言谨把书包卸下来,搁在腿上, 两条腿晃着,背却是挺得板正, 开门见山道:“我是不会承认你的。”
陆青崖没吭声。
林言谨要说什么,他心里多少有点数,并不觉得意外。
“我妈特别辛苦……”言谨这样小声地说, “我们学校很贵,她要挣很多钱。我记得前几年她总是睡得特别晚——但是我去问她,她说没有,说我肯定是记错了, 小孩子的五岁以后的记忆才靠得住。还有我外婆……有时候会跟我妈吵架,催她去见什么人,我妈不肯,说她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我妈有时候,会偷偷一个人躲在厕所里面哭……她谁也不会告诉,但是我听见了,”林言谨盯着自己的鞋,“……她肯定很累,也很难过。”
年纪小小的他,每一天都在盼望自己能长大得快一些,可以替她分担更多的事。每个方面,他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成绩优秀、乖巧懂事、体贴听话。
但其实林媚从来没对他施加过任何的压力,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只希望他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他尚且不能完全明白人情世故,但也渐渐能够模糊地感觉到,她是在拼命给他最好,以抵消他缺乏父爱的遗憾。
陆青崖沉默地听他叙述。
言谨今年十月满八岁,已经过了可以坦然喊“妈妈”的年纪,取而代之的是听起来似乎更酷的“妈”。
陆青崖回想,自己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保管是跟着对街的男生瞎混,滚一身泥回家,家里妈妈已经做好了饭,催促他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别被陆良畴看见。日子无忧无虑,带着一种蒙昧混沌的天真。
而言谨的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