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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包,她又仔细翻了翻,才发觉家钥匙没在了。回想起来,是在花园起身上厕所,把包往椅子里一放,也许就是在那时候掉出来了。

    要掉头回去找冯烨,姚檬微微有些尴尬,但也不会太在意。抬头看了看,这是条单行道,反正距离冯烨家也不远,于是锁好车,步行回去。

    夜色幽深,灯光明亮。这是城中最好的别墅区,每隔一小段,就有保安执勤站岗,旁边也有一排奢侈品商店,还在营业。她沿着林荫路,一步步往冯烨家走,很快就看到了他家的铁门。

    正要走过去按门铃,隔着镂空雕花青墙,却见冯烨一个人坐在门廊的躺椅里,手里拿着个刚刚她看到的人面玩偶,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姚檬微微一愣,站在原地,看着他不动。就见他拿起那玩偶,靠近唇边,嘴对着嘴,轻轻一吻。月色极为清透明亮,玩偶嘴里那一片瓷白得像牙齿的东西,闪烁着柔和的微光。

    姚檬忽的心头一抖,静默站了片刻,缓缓的、无声的退走了。

    ——

    同一时间,季白洗完澡回到卧室,就见许诩把资料页全部拆开,整整齐齐铺了满桌,目不转睛的看着。

    “又在看林清岩案?”季白柔声问。

    许诩叹了口气,说:“老公,你记得吗,我跟你讲过,林清岩死之前说,他是在谭良杀了第三个人后,才找谭良顶罪。后来我们分析案情就觉得,氰化钾这种毒药很难搞到,林清岩可以在香港从黑市买;谭良只是个普通大学毕业生、普通守林员,他能从什么渠道购买?我们一直没查到。

    刚刚我又翻了之前的卷宗,对比了一下,第三起案子跟前两起模仿得太像了。所以我们当时只能认为,谭良恰好是论坛达人,恰好熟知“天使案”的一切,恰好碰到林清岩作案、引发了他的犯罪冲动,然后用同一种手法,模仿林清岩作案。

    这么多的巧合,让我心里不太踏实,总觉得哪里还不对。看的卷宗次数越多,这种感觉越强烈。”

    季白点点头,她说的也是他的心头疑虑。摸摸她的头:“我们再看看卷宗。”

    他在她身旁坐下,顺手就拿起被她放在桌上的、今天刚从警局带回来的资料。这是下班时赵寒递给他的,说是下午刚收到的、香港方面传来的天使案后续资料。

    他原本神色沉静,拿起看了几行,脸色一变,迅速看完后,抬头看着许诩,沉声说:“香港方面,一星期前从公海里,打捞出一批尸骨。经过dna检验,已经证实,属于当年‘天使案’失踪的其他九名受害者。从尸骨看,她们全部被肢~解,有的器官被取出,牙齿被拔掉。”

    许诩心头一惊,接过资料,越看神色越凝重,喃喃说:“这不可能是林清岩做的,完全不符合他的犯罪标记,更跟他的犯罪心理相去甚远。这只可能是另一个人做的。”

    她猛的抬头,与季白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动。

    当年的香港,还有另一个变~态连环杀手?

    ☆、68当我想起你

    林清岩从小生活的地方叫道镇。八十年代初,道镇还是又穷又乱,街上的混混多如牛毛。连十来岁的孩子,都以打架斗殴为乐。

    七岁的林清岩,无疑被欺负得最厉害的那个。他家太穷,而他又瘦小沉默,干瘪得像棵豆芽。所以大一点的孩子,往往以教训林清岩,作为发泄青春期荷尔蒙和愤怒的方式。

    不过这对林清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最怕的还是每天放学回家,看到父亲抱着个酒瓶,青筋暴出一脸凶狞的看着他。这个时候,总是少不了一顿暴打。有一次他直接被父亲一板凳砸晕了,醒的时候天都黑了,父亲也不知所踪。他用毛巾把头缠住很久,血才不流了。他就迷迷糊糊拿个凳子,站到灶台上去做饭了。

    不过这一切,在他十岁的时候得到了改观。因为某一天,他的父亲终于喝酒喝死了。而也许是当天尸体被邻居抬着招摇过市,让镇上每一个人都看到父亲白得像鬼的脸,其他孩子再也不敢欺负他了,看到他就绕道,背地里叫他“死煞星。”

    小小的林清岩头一回觉得,死人原来也是件好事情。

    他开始跟爷爷住在一起,爷爷只有几亩薄田,为了供他读书,拖着残老的躯体每日在烈日下耕作。林清岩只要一放学,就去帮爷爷。但还是非常非常穷,林清岩穿的永远是洗得起毛的旧衣服,中午只吃一个大馒头和一点点青菜豆腐。

    但是也有人对他特别好。三十多岁的女班主任,儿子跟他一般大,中午经常叫他回家一起吃饭。这是林清岩吃得最饱的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每天幸福得就像在“天堂”。他的个子也在这段时间开始猛长,一下子蹿了十几厘米,终于看起来像个正常孩子,原本萎靡不振的成绩,也渐渐有了起色。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沉默寡言的,只在班主任生日那天,他在她家小心翼翼吃完一块生日蛋糕,把亲手画的一张贺卡交给她。贺卡上写着一句话:“老师,我长大以后,一定会报答你。我发誓。”班主任看得直掉泪。

    可是好景不长,初二的时候,班主任要调走了。新来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老师,叫杜铁,师专毕业,长得很英俊。班主任特地嘱咐杜铁,重点照料林清岩,还偷偷留给杜铁一笔钱,虽然不多,但足以充当林清岩一个学期的伙食费。杜铁满口答应下来,看林清岩的目光和蔼得像春风明月。

    之后中午放学,杜铁都让林清岩去自己的单身宿舍。教师食堂只花一块钱,就能打一大碗饭菜,所以他每天都多打一点,分给林清岩。而清岩每周都会从家里菜地,摘新鲜的蔬菜送过来。放学后他如果跟爷爷去拾易拉罐和矿泉水瓶,得了一块两块,也全交给杜铁当生活费。杜铁都收了,摸摸他的头,夸他懂事。

    那件事发生在夏天的一个午后。他照例捧着餐盒,去杜铁那里。那天的天气特别热,杜铁只穿了条短裤,露出白皙宽大的背,坐在床上看电视抽烟,电风扇哗啦啦的响。

    林清岩捧着饭盒,坐在小凳子上吃饭。过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杜铁微笑看着自己:“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出汗?”

    彼时林清岩十三岁,脸也已经长开了。他的皮肤随母亲,是那种非常细致非常均匀的白,修长的眉眼就像墨笔画在脸上。听到老师的话,他的脸微红,只笑笑不说话。

    吃完饭他要回教室,杜铁拍拍他的肩膀:“在这里午睡吧,你睡床上,我还要准备教案。”

    林清岩怎么好意思,当然说不用,杜铁把他往床上一按,自己起身坐到桌子前面,开始工作。

    比起太阳炙烤的教室,铺着凉席、风扇正对着吹,真的很凉快很舒服。林